殿氣氛一下子凝滯下來。
前侍衛走進來,惶恐跪下:“卑職沒能攔住皇后,請皇上恕罪。”
昭武帝沒理會前侍衛的話,目落在皇后臉上,眼神冷得刺骨:“皇后,太子窩藏罪臣之,這件事你知道嗎?”
皇后臉煞白,抬頭看向皇帝:“皇上,太子他是冤枉的!臣妾可以擔保,太子從未窩藏——”
“衛馳之死,太子曾為九公主辯護。”昭武帝滿臉沉地看著,“你質問太子之時,太子是怎麼回答你的?皇后,衛馳可是你的親侄子。”
皇后一顆心如墜冰窖:“皇上……”
“陳駿帶著林軍,從忠勇伯府搜出當年陷害鎮南王的證據,其中還有厚厚一沓函,可以證明衛國舅和忠勇伯來往,合謀陷害鎮南王,此事朕已經吩咐刑部查實——”
“皇上!”皇后臉煞白,迫不及待地打斷他的話,“鎮南王死的時候,太子才十歲出頭,他本未曾參與過這件事,皇上不能把忠勇伯府的罪名添加到太子頭上!”
昭武帝怒道:“他未曾參與鎮南王一案是真,但他窩藏鎮南王余孽也是真!你這個做母后的教不好自己的兒子,朕又豈能把殷朝到一個跟罪臣余孽勾結的兒子手上?”
皇后到他的怒火和殺氣,面上盡褪,一顆心如墜冰窖。
皇上這是鐵了心,要把皇太子和國舅府、忠勇伯府綁在一起問罪?
一瞬不瞬地看著皇帝,不知是哪筋搭錯了,突然癡癡冷笑:“皇上說得如此公正無私,冠冕堂皇,渾然一副為殷朝考慮的語氣,實則是擔心太子威脅到你的帝位吧?”
“放肆!”昭武帝“砰”的一聲拍案而起,厲聲命令,“來人,把皇后帶回去!”
“皇上口口聲聲說太子有錯,可太子的錯比起皇上又如何?”皇后從地上站起,不顧頭上珠釵晃,滿眼怨恨地看著昭武帝,“如果鎮南王真是忠勇伯誣陷而死,那皇上你也是幫兇!不,皇上您才是罪魁禍首,若不是您對鎮南王猜忌防備,憑區區一個忠勇伯,就能讓鎮南王和他麾下那麼多將軍含冤而死?”
昭武帝臉鐵青:“皇后,你大膽!”
皇后像是豁出去了似的:“皇上害死鎮南王,害死二國舅,致使殷朝無將可用,把自己親生兒送去為質,回來之后卻漠視,任由旁人欺辱,謾罵……皇上,你就是一個薄寡義、自私自利、剛愎自用、心狹窄的皇帝!你容不下任何優秀有功勛的人,不管這個人是誰——”
“放肆!”昭武帝怒吼,隨即失控地命令,“來人!把這個賤婦拖出去!立刻把拖出去!”
殿外進來兩個太監,一左一右鉗制著皇后的肩膀。
“皇上是害怕,還是心虛?”皇后力睜開他們的手,滿眼諷刺地看著昭武帝,“臣妾今天就豁出去了,反正皇上也不打算放太子一條生路,臣妾的娘家注定要跟著一起死,既然如此,臣妾還有什麼可懼怕的?”
“這就是皇上一貫以來的手段,斬草必定要除,只要刑部給忠勇伯府定了罪,不但國舅府牽連,只怕定國公主府也保不住吧?”
“可皇上始終認不清一個事實,就算你殺所有有能力的武將和大臣,也會有新的武將出頭來,因為你的邊關需要有人鎮守,你的國家需要有人守護。”
“除非滿朝文武都了庸才和蠢才,你才會消了忌憚之心,然而若真是如此,你的江山還保得住嗎?你的帝位還坐得穩嗎?”
“眼下這般境是不是正如皇上所愿?”
“殷朝再也不是東瀾的對手了,所以就算郁棠作天作地,大逆不道,你都不敢殺——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公主,比千軍萬馬還難對付?”
“皇上,你不敢,因為你怕東瀾卷土重來,你怕郁棠真的跟東瀾攝政王關系親,你怕造無法挽回的后果!這難道不是你的悲哀嗎?皇上,這是你的悲哀,也是殷朝的悲哀!”
砰!
昭武帝震怒之下,抄起桌上的茶盞砸了出去,歇斯底里地怒吼:“把皇后拖出去!打冷宮!立刻打冷宮!”
“皇上。”裴修竹掙扎著從榻上下來,跪到地上,惶恐地求,“求皇上息怒,皇后娘娘只是太過擔心太子殿下,并非真的要冒犯皇上,求皇上——”
昭武帝怒吼:“誰敢替求,一并懲罰!”
裴修竹臉一變,求的聲音戛然而止。
皇后慘白著臉,心口劇烈起伏。
目緩緩掃過跪在地上的裴修竹,看到他上半著,下半只穿著一條單,背上腰上傷痕累累。
如果撇開他的傷勢不談,一個年輕俊秀的臣子獨自待在帝王寢宮,跟皇帝閑聊——這般氣氛足以稱得上一聲曖昧吧?
皇后剎那間像是明白了什麼,眼底浮現震驚和不可思議。
曾經懷疑過裴修竹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
京城優秀又俊的世家公子并不,當年跟裴修竹不相上下的就有一個傅觀書,一個陳皓軒。
可皇上獨寵裴修竹,寵得有點越了界。
悄悄派人去查裴夫人母子的底細。
倘若裴修竹真的是皇子,那麼會讓國舅府悄悄把這個人理了。
可最后查出的結果并不是。
后來皇后就沒再理會。
只要對方威脅不到宸兒的地位,懶得管他不寵。
可看到今晚這一幕,突然間明白了。
皇后角掠過一抹冰冷諷刺的笑意,緩緩轉,一步步往外走去:“真是荒誕,荒誕而可笑……”
這到底是怎樣荒誕的一個皇朝?
到底是怎樣荒誕的一個皇帝?
“哈哈哈哈哈……”凄厲悲涼的笑聲從殿外傳來,充滿著無盡的諷刺,“哈哈哈哈,可悲,可笑,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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