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在車廂里閃爍著。

周承胤的手指懸在接聽鍵上方，微不可察的停頓了一秒。

“我接個電話。”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比平時低了幾分。

溫念點點頭，發現車窗外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

看著周承胤推開車門撐著傘走進雨中。

過模糊的車窗，只能看見他拔的背影在雨幕中漸漸模糊，手機在耳邊，肩膀的線條比平時僵了幾分。

雨滴敲打在車頂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周承胤站在空地上，雨水順著他的傘面落。

此時，電話那頭，周老夫人的嗓音帶著一遲疑：“承胤，你有沒有空，來你大哥這一趟，斯硯他…”

“我知道。”聽到這話，周承胤嗓音低沉的打斷了周老夫人，明知故問道：“他又惹事了？”

“這…哎，那孩子現在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抱著一堆從垃圾堆里翻出來的東西，誰勸都不聽，加上你大嫂又鬧得厲害，說你上次對斯硯罰得太重……”

聽到這話，周承胤的指節在電話上收。

“母親，您請我回去是希我如何理？讓溫家那孩子原諒他？”

這一刻，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自己母親用這麼重的語氣。

果然，電話那頭沉默了。

半晌——

“承胤，媽不是這個意思。”周老夫人的聲音突然放低了許多。

“你是周家現在唯一能鎮得住場面的人，斯硯只聽你的話，而且...這事又關乎到溫家那孩子，斯硯這麼鬧，人家畢竟是孩子，總不能毀了人家的名譽。”

雨水順著周承胤的傘面滴落。

他轉頭看向車，溫念正低頭擺弄手機，側臉在雨霧中顯得格外乖巧。

一莫名的煩躁涌上心頭，他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段視頻。

“我晚點過去，但別指我能改變什麼，有些錯誤，不是道歉就能夠彌補的。”

...................

掛斷電話后，周承胤在雨中又站了片刻，直到恢復了緒后才重新回了車。

“等很久了吧？”

他系上安全帶，姿態已經恢復了剛剛的溫和。

溫念聞言，將手機鎖屏，猶豫了幾秒才開口問了句：“是...有關周斯硯的事嗎？”

話音剛落，車廂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承胤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收又松開，最終選擇坦誠：“是。”

他側過臉看，發現溫念的睫在輕輕抖，像驚的蝶翼。

這個發現讓他口發。

他手，替將一縷碎發別到耳后。

“別擔心，給我。”

這句話讓溫念怔愣了一瞬，抬眸時，便看到男人堅定的眉目和眼底的認真。

眨了眨眼睛，垂下長睫掩蓋自己的失神，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謝謝你，但我覺得……這次我該自己面對。”

周承胤的瞳孔微微收。

“念念…”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溫念打斷他，看著他的眼睛：”我不可能再回頭了。”

雨聲漸大，敲打著車窗，像無數細小的鼓點。

周承胤的結滾了幾下，沒說話，只是下意識牽住冰涼的小手。

“我想…我該早點帶你回家了。”

溫念聞言，轉頭看他，兩人的目在狹窄的車廂里相撞。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溫念覺得，周承胤眼里藏著，好多好多不曾知道的。

“周承胤，你為什麼要跟我結婚。”的聲音很低，低得低得像在詢問，又更像是喃喃自語。

這好像是第三次問這個問題了吧？

奇怪，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想要個什麼答案。

而男人偏偏在這一刻選擇沉默了。

雨聲敲打著玻璃窗，噼里啪啦的，像有什麼堵塞在兩人之間，隔著千山萬水。

溫念抿，低頭，攪著手指頭。

一不安慢慢涌了上來。

“我給您添麻煩了，對嗎？”小姑娘的嗓音細得厲害，還夾雜著淡淡的哽咽：“您娶我，明明是在給自己找麻煩，所以……為什麼？”

說到這里，突然抬眸，眼里帶著某種執拗。

死死的盯著他：“為什麼？”

周承胤的手握，他看著旁這張倔強又茫然的小臉，突然不安別過頭去。

“我會解決好這件事，你乖乖的，別胡思想。”他啞著嗓子開口。

聲音里仿佛帶著某種不易察覺的恐慌。

四年了，他藏在心底四年的明明在這一刻就可以宣之于口了，可他居然沒有這個勇氣。

這一刻，周承胤的指節在方向盤上泛白，溫念的問題像一把鋒利的刀，準的刺他四年來的偽裝。

“周承胤，為什麼？”又問了一遍，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

男人的結滾了一下。

他該怎麼說？說他第一次見到時，穿著校服，馬尾辮在下跳躍得像只活潑的小鹿？

說他當時就站在周家老宅的門前，僅僅看著跟周斯硯有說有笑的畫面，就嫉妒得發狂。

說他在未年的時候就覬覦，并且試圖用手段得到。

說他這些年都在等這個機會，恨不得將最的人千刀萬剮？

那時候才十七歲。

而他，已經二十六了。

那麼骯臟，那麼齷齪的心思，他不敢告訴任何人。

而現在，他更是害怕讓知道真相的下一秒，便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

他已經三十歲了，可還小。

“念念...”他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外面雨大，我們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