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瑤垂眸掩住眼底的冷笑,指尖輕輕挲著藥箱上的銅扣。
自然知道楚文打的什麼主意。
若真的治好了,楚文參加科舉對以后生活沒有影響皆大歡喜,若治不好,正好坐實"庸醫"的罪名。
“楚凌瑤你可是這些人夸贊的小神醫,都說醫者仁心,你不會因為跟我們有過節,就不給我大哥治病吧?”楚甜甜怪氣地開口,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楚凌瑤突然輕笑出聲,聲音清脆如檐角風鈴:“既然信不過我的醫,又何必強求?剛才你們怎麼說的,大家可都聽見了。”
轉要走,卻被楚老太一把拽住袖。
“等等。”楚老太渾濁的眼球里泛著:“你若真有本事,就該救救你堂哥!”
楚凌瑤冷笑:“我哪有什麼堂哥?老太太你可別攀親戚。”
周云蘭撇著:“矯什麼?怕不是醫都是靠著這人吹出來的吧?”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楚小大夫前日才治好張獵戶家的破傷風,那可是連秦大夫都搖頭的病!"
眾人紛紛附和,目灼灼地盯著楚凌瑤。
楚凌瑤指尖輕輕過腕間的銀鈴,抬眼看著周云蘭,往前走了幾步,在耳邊道:“那就讓你兒子等死!”
周云蘭的臉瞬間煞白,爪般的手死死攥著楚凌瑤的袖。
周圍人不明所以,只看到楚凌瑤退后兩步,眼神無辜。
“臉這麼難看,你不會是想訛我吧?”
“你放屁……”周云蘭臉漲紅,話未說完,卻被楚文狠狠拽住手腕。
楚文看向楚大勝,眼神里帶著祈求。
楚大勝咬著牙,突然重重推了周云蘭一把:“阿瑤,你大伯母說錯話了,我們信你,你就給你堂哥看看,無論能不能治好都不會怪你。”
楚凌瑤勾,眼中閃過:“既然這樣,那就看看吧。”
“那快給你堂哥看看。”楚老太激的拉著楚文坐下。
楚大勝著厚的手掌:"你堂哥要是能好,明年春闈必定高中,不會忘了阿瑤的!"
楚凌瑤在銅盆里凈了手,指尖到楚文脈搏的瞬間,瞳孔微微收。
腕間脈象如麻,時而浮散時而沉,竟有七脈象相互沖撞。
“確實是后癥,還有一點余毒未清,不危及生命,只是影響了聲帶。”楚凌瑤回手,素白的袖口掃過藥案上的青竹冊:“我治不了,不過我在縣令府認識一位神醫,若是你們想試試,我可以引薦。”
這話如同投熱油的水珠,楚家人瞬間炸開了鍋。
楚大勝臉上堆滿諂的笑,兩顆金牙在燭火下泛著:“阿瑤,你一定要給引薦一下。等你堂哥中了狀元,整個楚家都不會虧待你。”
楚凌瑤垂眸冷笑,指尖在袖中掐出深深的月牙印。三個月前,這些人可曾想過今日?
“那神醫脾氣古怪,若是言語沖撞了他,我可不會替你們說。”
“不會不會!”楚大勝頭點得像搗蒜:“我們一定謹言慎行。”
縣令府上的神醫可比楚凌瑤值得信任多了,現在的楚家人眼神都比剛才亮了不。
楚凌瑤轉看向秦大夫,對方正用銀鑷子夾著藥包,白胡子隨著呼吸輕輕抖,像是沒有關注這邊。
“引薦的事倒是簡單,不過昨日之事你們還得解釋清楚,畢竟秦大夫行醫多年,從無失手,可不能讓人平白污了名聲。”
話音一落,還沒等楚家人出聲,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這家人分明是想訛錢!”
“秦大夫在這行醫幾十年,從來沒出過差錯。”
“回春堂的招牌,可不是他們能抹黑的!”
“對,我們相信秦大夫。”
楚家人臉難看,忍不住往后了,他們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這麼維護回春堂的大夫。
以前別的醫館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事,可沒見病人這麼信任醫館的。
楚大勝的臉漲豬肝,結上下滾。
為了兒子能開口說話,他不得不咽下這口氣:“是我們莽撞了,秦大夫醫高明,昨天就說得很清楚。”
到周圍嘲諷的目,楚甜甜站不住了,轉跑回去。
楚大勝干笑:“小孩子,讓娘慣壞了,秦大夫別見怪別見怪。”
楚凌瑤見秦大夫微微點頭,這才轉對楚家人道:"明日我要去給許公子施針,你們隨我一起去縣里。"
抬手將碎發別到耳后,袖口落的銀絡子在暮中泛著冷。
楚大勝趕點頭:“那就麻煩阿瑤丫頭了,那我們明日坐蕭家的馬車?”
楚家人張的看著楚凌瑤,見點頭,這才松了口氣。
楚家人離開,回春堂開始恢復秩序看病。
樂居,二樓包廂。
蕭靖寒慵懶地靠在梨木雕花椅上,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扶手。
他一襲玄錦袍,臉上依舊戴著那副面,將半張臉遮的嚴實,卻無損周與生俱來的矜貴之氣。
墨姿筆地站在案前,恭敬地垂首,聲音沉穩:“主子,京城傳來消息,趙明和楚家那位下月二十六號婚,只是……他還沒放棄給楚小姐送信。”
蕭靖寒原本半闔的眼眸陡然睜開,眸如寒星微閃,剎那間屋溫度仿佛降了幾分:“是嗎?信呢?”
墨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素白信封,雙手呈上:“這是京城那邊傳過來的。”
蕭靖寒出手,修長指尖幾乎到信封,卻又突然停住。
片刻后,他緩緩收回手,薄輕啟:“算了,燒了吧,也沒什麼好看的。”
墨利落地將信封收回袖中,頓了頓,再次開口:“主子,太子殿下那邊問您什麼時候回京。”
蕭靖寒神冷淡,隨手端起案邊的茶盞,熱氣升騰,模糊了他的眉眼:“毒還沒解呢,還不著急回去,”
包廂安靜了半晌,蕭靖寒才再次開口道:“想辦法將趙明兩人要婚的事告訴阿瑤。”
墨拱手:“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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