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笙呆呆地盯著正躺在自己手中的下下簽。

整個人僵住。

此此景下，總有一種被當頭一棒的恍然。

好像一切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早已經被安排好，有些東西沒辦法改變。

突然覺得四周的空氣有點涼，胳膊上泛起了皮疙瘩。

半晌。

道長接過了遞來的簽，眼神只在簽上停留一秒，旋即便直直落在手腕上戴著的南紅上。

一瞬不瞬，眼神沒再挪開。

道長問：“求的是，對嗎？”

江晴笙點頭，說是的。

道長靜默了幾秒，又說：

“你的手串很好，幾乎完。”

“但它唯一的，也是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合尺寸，不是嗎。”

“不合襯的東西，從另一程度上來講，就是在消耗你的正向能量。”

江晴笙很難用詞匯去形容那一刻的訝異。

又或者說，是震撼。

主殿外傳來一道沉沉的撞鐘聲。

“咚——”

好像那一瞬，所有的關于的猜想，所有的關于岑淮予的畫面，都伴隨著這聲響，被盡數擊碎，變了一團煙消云散的白霧。

訥訥啟，困的聲線里其實早已經清明。

“您的意思是...？”

道長繼續開口：“水中捉月費功夫，費盡功夫卻又無。”

“小姑娘，你是聰明人，水中撈月本就是徒勞無功的事，你早該清楚的。貪求費力，結局也終是空。”

“握不住的，得不到的，不如別再白費工夫。”

“小姑娘，及時止損，再往前走走吧。或許路走寬了，新的轉機才會出現。”

主殿，另一支未被江晴笙選擇的簽，被人重新拾起，放筒。

那一支，是上上簽。

好與壞，也不過一念之間。

差錯，都是人生該有的劫。

下山路要比上山路好走多了。

道長方才講過的話，像是電影里循環滾的字幕，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一遍兩遍，無數遍。

其實早就頓悟了，卻還在自欺欺人的悟。

不專心走路的后果，就是崴傷了腳。

山腳下，江晴笙吃痛地捂著自己的腳。

眼下心底的傷，在此刻腳踝切實的痛面前，變得微不足道了。

吃痛的“嘶”了聲，就近找了長椅坐下。

慶幸下了山，但又不幸自己是一個人來的。

緩慢地活自己的腳踝，給予它恢復的時間。

許久后還是麻麻的痛，且已經有紅腫的跡象。

饒是好脾氣的江晴笙，都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罵一句，今天真倒霉。

調整許久后，從長椅上站起來。

用速一瘸一拐的前進，江晴笙不用想都能猜到，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狽。

好不容易打到了車，江晴笙去了趟醫院。

到了醫院掛完號，才驚覺，最近來醫院的次數有點頻繁。

給章士打了電話，那頭一聽，立馬著急起來。

“笙笙，媽媽現在不開，我讓哥哥來醫院接你，你看上醫生沒？”

江晴笙正在等待號中，說：“還沒有。”

章知雨：“好好，那你先看，我讓哥哥馬上過來。”

掛電話的那一瞬，抬眸之際，江晴笙在醫院的走廊發現一道悉影。

確切來講，是兩道悉的背影。

——岑淮予和趙沐桐。

一男一，型差很大。

趙沐桐本就清瘦，在高大頎長的岑淮予旁，更顯瘦小。

的腳很顯然也傷了，上穿的練舞服都沒來得及換下。

岑淮予的助理攙扶著一瘸一拐的，一旁的岑淮予手中還握著一堆單子。

視線過人群，即便有些模糊，也不難看出他眼里的焦急。

江晴笙就這樣死死盯著，在數次失累積的過程里，心也麻木了。

心深有一道嘲諷的聲音，刺耳的回旋：

“江晴笙，這場自欺欺人的獨角戲，可以落幕了嗎？”

可以了。

撥通了岑淮予的電話，聲音和往常并無區別。

“岑淮予，你在哪兒？”

岑淮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撒謊，他說：“我在公司。”

那頭嗤笑一聲，質問：“是嗎，那醫院里和趙沐桐在一起的那個，是狗嗎？”

“笙笙，你在醫院？”

岑淮予語氣焦急了幾分。

江晴笙短暫的深呼一口氣，就好像是做了一個無關要的決定，所以口的時候也很坦然。

“岑淮予，我們結束了。”

聽到“結束”兩個字時，岑淮予從沒有這麼慌張過，他像是難以置信地反復確認：

“結束？”

江晴笙決絕得徹底：“對，結束，分手。”

電話被掛斷。

正好到的號，進了醫生的辦公室。

腳并無大礙，配了些消腫的藥膏。

江晴笙打電話給江逾白讓他不用過來了，還有點事要理，一會兒直接家里見就行。

-

云水雅苑。

收拾完留在這間公寓里的個人品，也不過才半小時。

一個小小的行李箱都綽綽有余。

江晴笙只帶走了自己的東西。

帽間那面偌大的玻璃柜，琳瑯滿目，各種奢貴品都有。

但除去本不菲的價值外，未摻雜任何真心的禮，也不過是一件冰冷的品。

這些，一件都不會帶走。

張姨來家中打掃衛生，看見拖著行李箱的江晴笙，眼神黯淡下去。

像是預料到一切，輕嘆了一口氣：

“笙笙，你是要離開阿予了嗎？”

“也好，也好，你這麼好的姑娘，跟他在一起，委屈了。”

......

江晴笙什麼話也沒說，上前輕輕地抱了下張姨。

“張姨，您保重。”

張姨拍拍的肩膀，“誒好，笙笙你要好好的。”

岑淮予回到公寓時，張姨和江晴笙都正準備離開。

察覺到他周的低氣，張姨把江晴笙護在后。

岑淮予眼底無，像一片瀕死的湖。

他怔怔地著江晴笙，“張姨，你先走吧，我想和笙笙單獨談談。”

張姨不放心，但江晴笙給了一個放寬心的眼神，叮囑了一句“有話好好說”便離開了。

兩個人的環境下，那麼靜，兩雙眼睛對視著。

岑淮予上前抱，力度很大。

“笙笙，我不同意分手，醫院的事我可以解釋。”

江晴笙麻木的站著，任由他抱著自己。

說：“岑淮予，即便沒有趙沐桐，我們之間也會結束。”

岑淮予退開一定的距離，用一種很茫然的眼神著。

“笙笙，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

話音落，江晴笙冷笑，“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你永遠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永遠冷理，飾太平。”

“時至今日，分開就面些，我不想說狠話，好聚好散，可以嗎？”

“我不同意分手。”

岑淮予手拽住了的手腕。

江晴笙掙扎半晌，又苦笑著向此刻被他攥著的手腕。

手腕上那串南紅，從始至終都在提醒著這段的不合適。

淺淺地笑著，仿佛在說什麼無關痛的話，卻字字如刀扎在他的心頭。

——“岑淮予，今天解簽的道長說這串手串克我，送手串給我的人更是克我。分了吧。”

隨著話語一起口的，還有一夕之間被扯斷的手串。

小珠子一顆顆滾在地，發出清脆聲響。

直到最后一顆珠子停止滾，室又恢復安靜。

江晴笙拉著行李箱，推開公寓的大門。

想，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醒了。

像往常那樣，輕道一句“阿予再見”，門又被靜悄悄地合上。

想，這一次，最好是再也不見。

岑淮予著那道消失在眼前的背影，挽留的話字字沉重，瞳孔微著，只覺得心已經被碾得碎。

屋仍舊留有的痕跡，餐桌上的花瓶里，玫瑰也依舊盛開。

這一次，玫瑰綻放得格外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