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站在那里，背脊筆直，像一道。

他不需要給他什麼，他只想站在后，默默地，為點亮那道。

與此同時，胡金華坐在電腦前看直播，臉上的笑一點點僵了。

柳含煙急得拿起電話。

“怎麼敢自己承認孩子的事？”

胡金華怒吼。

“瘋了？！不怕毀了名聲？”

“本不怕！”柳含煙眼神發涼。

“是打算用正面剛了！”

“我們怎麼辦？”

胡金華一掌拍在桌上。

“是瘋了，我們不能再等！”

“現在我們只能把底牌翻出來了！”

“傅衍慈那邊怎麼辦？”

“他要是敢手，我就把當年那件事發出去！”

“那就發！”胡金華目狠厲。

“要戰，那就來！”

當晚十一點，安然回到家，苗苗還沒睡，正在畫畫。

一進門，孩子就撲了過來。

“媽媽，你今天說得好好！”

抱起他。

“你也有在看？”

“叔叔給我看的直播！”

一愣。

“我想告訴你，我沒有覺得丟臉！”

“我覺得你是全世界最棒的媽媽！”

安然眼眶一熱，抱著他坐在沙發上。

“媽媽只是……不想再讓別人說你是個‘沒爸的孩子’！”

“我不在乎別人說什麼！”苗苗認真地看著。

“我只在乎你是不是高興！”

點頭。

“媽媽高興！”

他靠在懷里，低聲說。

“那以后我保護你，好不好？”

親了親他。

“好！”

抱著他，一不，像抱著自己那段太長太暗的路。

今夜，風還在吹，街燈還亮著。

可不再怕了。

因為已經站出來了。

說出了過去，也走進了未來。

凌晨兩點，安然一個人坐在臺的藤椅上，披著一件灰針織開衫，腳邊是一杯剛泡好的熱茶，熱氣慢慢地升騰，又被夜風吹散了去。

今天的發布會結束后，沒有出席任何晚宴，也沒有接任何記者的私下采訪。

只是回家，洗了手，給苗苗講了一個睡前故事，看著他安穩睡下，然后獨自坐在臺上，一坐就是兩個小時。

沒有開燈，四周黑得剛剛好，夜風吹著樹葉沙沙響，空氣里是初夏夜晚微微發的青草氣。

很累。

可不想睡。

怕一閉眼，又會夢見四年前的那個晚上，自己蜷在房間角落，手機響了又停，停了又響，直到再也不敢去看那個悉的號碼。

怕夢見傅衍慈，也怕夢見自己那個已經被到塵埃里的眼神，怕夢見自己曾經那種無聲的懇求和一次次的自我說服—“他不是真的冷淡”“他可能只是不善表達”“他會好的”。

可等到最后，他什麼都沒變。

而變了。

不再等，不再問，不再哭。

今天的發布會，本來不想說孩子的事。

可當站在臺上，看著臺下那一雙雙質疑、窺探、審視的眼睛，突然覺得，如果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敢承認，那這一路拼出來的“獨立”二字，就不值錢了。

不是完的人，也不是從頭到尾干凈到沒有瑕疵的角。

也曾哭、曾崩潰、曾妥協，曾在最窮困的時候去拉品牌對接時說過很多好話，也曾在夜里一個人坐在畫板前畫到指節發麻。

所有的現在，都是自己跪過、爬過、熬過換來的。

不怕人說“曾經失敗”。

只怕自己不敢承認那些曾經。

手機震了一下，是Mark。

【你還沒睡！】

沒回。

過了十幾秒，又一條。

【今天你說得很好！】

【可我看見你眼里的，還是很累！】

盯著屏幕，終于打了一句。

【我不累！】

可沒發。

想了想，刪掉了，又打了一行：

【謝謝你在！】

那一刻忽然意識到，這幾年最頻繁的作之一就是—把很多想說的話打出來，然后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因為知道，說出來沒用。

很多人不會懂，有些人不值得懂。

可Mark不一樣。

他不問“你為什麼這樣”，他只問“你是不是撐不住了”。

他從來不講道理，他只是站在的立場，默默接住的全部。

安然把手機放到一邊，靠著椅背閉上眼，聽著風聲，忽然就這麼睡著了。

另一邊，傅衍慈坐在書房里，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直播回放，一遍一遍地重播著那段—安然站在發布會臺上說“苗苗是我一個人養大的”時的片段。

他看得眼神發紅。

說話的時候，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像石頭砸在他心口。

“我不是為了證明我多能干，我只是想告訴這個世界，我不是靠誰才有現在的！”

“孩子是我最的地方，但我不怕別人知道！”

曾經有多怕暴自己脆弱，現在就有多堅決。

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和過去告別。

而那個過去里，有他。

他曾是最信任的人，卻了最不愿提起的名字。

他一拳一拳捶在自己膝蓋上，眼眶漲紅，卻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他恨自己。

他不是不知道苦，他只是裝作看不見。

低聲對他說“我很累”，他說。

“多休息！”

輕聲說“我不想一個人熬了”，他說。

“你太敏.！”

現在一個人把孩子養大，把公司做大，把品牌打出去，他卻連一句“我陪你”都不配再說。

他的手機屏幕亮了，是助理發來的消息：

【胡金華今天中午在某會所會見了一家人，預計明天上午十點會發起新一輿論攻擊！】

【主要容是你與安然曾在法律上共同持有某家公司權，暗示AR品牌在初期就是你資助！】

【需要提前介理嗎？】

他盯著這段文字，過了很久，回復：

【不用！】

【不會躲，會自己說清楚！】

他知道。

不是不怕，只是早已經做好了用自己說話的準備。

而他，只能默默掃清那些看不見的障礙。

現在的他，哪怕一句“我替你”都不敢講得太響。

不再需要誰替。

現在只要一個人，一把傘，一段路。

而他，只能站在那條路外，看著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