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傳來兩聲響,跟著是一句“二哥”。
沈西淮回頭,裴致逸的步子不急不緩,幾步后站到他前。
“二嫂說你最近很忙,都睡不了幾個小時,你以前總跟我說不要太拼,不然太累了,還會影響心,我覺得很有道理。”
他語氣平緩,態度不卑不。在沈西桐剛剛指著他說“還不是因為你”之前,他就猜到他二哥生氣的原因,只是沒想到他會半途把沈西桐喊出來。
他停頓幾秒,解釋說:“是柴阿姨喊我來吃飯的,沈西桐一開始不愿意我來。”
沈西淮眼眸微,“你當然能來家里吃飯。”
裴致逸笑了,“我也是這麼想,沈西桐說你們一家人吃飯,我來不合適,我想著我也算是家人吧,以前都不知道吃了多頓,就理直氣壯地來了。”
“你要有時間,每天來都。”
裴致逸再次笑了,“我工作在收尾,最遲元旦后做完,真要每天來也吃不了幾天了。”
沈西淮微微蹙眉,“什麼時候回上海”
“項目做完就回,”他低頭去看水里的影子,“這個項目分了三個小組,另外兩個都在國外,本來我要出國,后來還是決定回淮清,來之前我就想好了……”
他看回沈西淮,“這不是我最后一次回淮清,但以后肯定來得越來越了。”
沈西淮腦袋嗡了下,就聽他繼續說道:“我爸媽希我去國外鍛煉幾年,我之前不太愿意,現在我想明白了,先去了再說,反正也不是沒去過。”
沈西淮沉默片刻,“出國不是壞事兒,你在哪兒都突出。”
裴致逸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隨即又板住臉,“那天在沈西桐家里,我問你我該不該留,其實我有答案,但我最后還是留下來了。”
他緩慢舒了口氣,“小時候沈西桐喜歡罩著我,上說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我,其實欺負我的只有。也談不上欺負吧,那時候我覺得什麼都沒有意思,除了想見我爸媽就是想跟一塊兒玩,看到很開心,然后慢慢意識到那是喜歡,后來跟蘇津粵在一起……”
裴致逸停頓間,沈西淮挪開視線,去看不遠那塊在景觀中央的瑪瑙質戈壁石,積不大,看起來卻沉甸甸一塊。
“可能我很早就想通了,我還喜歡,但更多的好像是執念,我們現在見得不多,也沒怎麼變,但我喜歡的還是以前那個。我想過要爭取,但那天我決定留下來照顧,已經知道我跟沒有可能。雖然說這次是真的徹底跟蘇津粵分了,但我清楚他們的,知道他們分不開。我要是有機會,也不會等到現在,他們早就分過好幾回了。”
裴致逸從沒有跟人袒過自己的心跡,現在他在他信任的人面前和盤托出,心里漸漸放松下來。
“我很自私,想照顧,堅持要來吃這頓飯,都是想放下自己的執念。”他說著笑了,“沈西桐問我到底想怎麼樣,我說你就跟以前一樣對我,像認識蘇津粵之前那樣對我。”
沈西桐罵他神經病,但還是照做了,把自己不吃的都給他,在此之前這些吃的都會落到蘇津粵的盤子里。他心想不用做到這一步,他現在也是有脾氣的人了,但再不習慣也是最后一次了。
“二哥,沒有人能在看不見希的時候一直無條件地等,我不打算等了。”
沈西淮只是長久地沉默,他覺得頭疼,站了一會兒又不只是覺得頭疼。
他手進口袋,盒子方方正正,他沿著曲線挲片刻,又將手拿了出來。
四周漸漸冷下來,裴致逸很快走了,沈西桐的哭聲也早就止住,他回去坐在沙發上,柴碧雯只是看一眼他,說你媳婦兒在樓上,給你留了吃的在廚房,說完又忙自己的去了。
兩人這回是第一次一塊兒留宿,沈西淮上樓后推門沒看見人,轉去另一頭敲門,里頭西桐的聲音很大:“我現在不要理他!”
他沒再敲門,只是站著干等,隔會兒里面的人出來,沖他笑了下:“東西吃了沒”
他沒食,怕擔心,仍是點了頭,“吃了。”
靜安看他兩秒,手牽住他,“那洗澡睡覺吧,明天我要一早去公司。”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房間,柴碧雯說沈西淮在高中之前都住這兒,家居陳設沒多大變化,靜安沒來得及看,進門后徑直從包里拿出睡,等從洗浴間出來,沈西淮在臺接電話,掀了被子坐上床,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回來,躺下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屋里一暗,跟著后有熱度過來,被沈西淮從背后抱住,脖子上一熱,是他親了下。
最終翻面向他,手搭在他前,“因為西桐的事生氣了”
沈西淮反應兩秒,“沒有。”
“那是因為什麼”
“……沒生氣。”
靜安有一會兒沒說話,再開口時語氣有些變了,“西桐都哭了。”
沈西淮低頭時鼻尖到的,“我誤會了。”
“跟我說了,你誤會了對致逸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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