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襄微微起,頗是心神不寧。
“我讓人去尋大夫過來……”
“不必了,寶婳沒事,你去外面等我。”
過了片刻,豆娘從寶婳屋里出來,坐到了梅襄的對面。
“梅二公子,你我不如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吧。”
梅襄面頰蒼白,臉上竟好似也沒什麼。
“倘若寶婳肚子里的孩子有個好歹……”
那麼——
豆娘笑說:“那麼你想怎樣?你要弄死我嗎?”
梅襄語氣冷淡道:“夫人言重了,在下自然不敢冒犯夫人。”
是寶婳的母親,他還沒有蠢到去和的母親去作對,將從自己邊推得更遠。
“寶婳這次為什麼會突然有了孕,想來梅二公子比任何人都更為清楚。”
豆娘告訴他,“這次也只是月事上不大好,我為調理了一下。”
所以,寶婳只是子太弱,兼之月事不調,才暈倒了過去。
豆娘先前便一直有給調理,只是這次額外讓人加了些藏紅花。
至于遠在宣國公府的梅二公子為什麼會知道并且誤解,又能立馬了趕來,個中緣由,他自己也很清楚。
“梅二公子做這些事的時候,可曾問過寶婳?”
豆娘語氣溫緩,“只是我的兒,莫要說不貞潔了,就算是給我生了個外孫,二公子信不信,我也一樣能為寶婳找到一個對好的夫婿。”
梅襄垂眸,目落在指尖方才到的一抹痕。
他將緒一一收斂起,才對豆娘緩緩說道:“在下對令嬡的心意天地可鑒,夫人又何必要強行拆散?”
“可你為什麼要喜歡呢?其實像梅二公子這樣的人就應該找一個聰明的人作伴。”
“宋老爺也不見得能配得上夫人的智謀半分罷。”
豆娘微微一笑,“所以我選錯了,雖然我不后悔,但錯了,就是錯了,可二公子不一樣,二公子現在及時收手還是來得及的。”
梅襄抬眸看向,“夫人,我是不會對寶婳放手的。”
“我也不會后悔,就像夫人一樣,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
他的話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撂在了這兒。
就算豆娘執意將寶婳嫁給旁的男人,那他自然也是有那個本事,弄死那個男人。
豆娘自然也很清楚這點。
喝下一口茶水,片刻才道:“好,我可以把兒許配給你。”
梅襄眼中掠過一詫異。
但直覺告訴他,這天底下就沒有這麼好的事。
尤其是坐在他面前的這個人,還是與寶婳截然相反的豆娘。
果不其然,豆娘對他說道:“你想娶我兒可以,但我要你給寶婳一封休書。”
一封有效且不可抵賴的休書。
上面的字字句句未必要絕,但一旦示出之日,他們二人的關系從此便要斷得干干凈凈,再無糾纏。
“倘若親以后,有一日你們夫妻不穆,生變,那麼寶婳想要離開,就能隨時休夫離開。”
梅襄手指微微合攏,眸底一片冰涼。
“夫人說笑了,這天底下的子向來只有從一而終,何來休夫之說,況且我也并不會虧待寶婳。”
即便是從一個普通的男人角度來看,男人三妻四妾,子三從四德……這樣的事就和吃飯喝水一般,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
還沒有親,就要先給方一封休書讓日后隨時可以休棄自己的夫君,這無疑是對男方的一記辱。
傳了出去,甭管他是什麼天潢貴胄,也活像是把自己的臉擱在了地上,給人踩來碾去。
在這以夫為天的年代里,這種要求,豆娘也真敢提……
“梅二公子,真正一個人是需要尊敬,我的兒不需要樊籠,也不需要去做這‘天底下的子’。”
“若一輩子都不嫁人,那我也養得起。”
對于這點,豆娘還是自信得很。
“呵……”
梅襄斂去眼底的冰冷緒,對此不置可否,良久之后,他卻只緩緩平袖口的褶痕,隨即起離開了院中。
寶婳也不知自己睡的多久。
只是一覺睡醒之后,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下來。
有些頭昏腦漲,過了片刻才慢慢想起了自己昏過去前發生的事。
豆娘端來一碗紅棗姜湯,令先喝一碗。
“你不好好多吃點東西補補,子骨這樣弱可怎麼好……”
寶婳抱著那暖暖的湯碗,卻還遲疑地問道:“母親,二爺呢?”
暈倒前,二爺明明也在的。
豆娘淡聲道:“他已經走了。”
寶婳微微失落,“可我還沒有同他解釋清楚呢。”
他那麼生氣,這回不知道又要氣多久了。
豆娘無奈地笑了笑,“就這麼喜歡他嗎?”
寶婳語氣輕得很,“母親,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可我的心意就和母親一樣,都是不會后悔的人。”
豆娘只是了的頭發,并沒有回答寶婳什麼。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沒能阻止寶婳。
只能為寶婳爭取到一條退路。
等到寶婳哪日想要離開的時候,那麼就可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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