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婳覺得“放過”這個詞興許用得有些傷人。
但……但話已出口。
“好吧,看在你是我第一個喜歡過的人份上, 我就放過你吧……”
他竟真的大發慈悲一般,出乎意料地松了口。
寶婳錯愕地看著他,他卻垂眸看著的,“不過寶婳, 你要記住,千萬不要犯在我的手里。”
“不然……”
他的臉上沒有一表,只有漆黑的瞳仁轉向,這般模樣卻一點都不比他怒時可怕程度要。
“我……我再也不敢礙了二爺的眼。”
寶婳小臉煞白,不敢聽他說出什麼恐怖的容,忙低著腦袋往外去。
梅襄就站在那兒著嚇得驚慌失措的背影,甚至到門檻時還被絆了一跤。
門口的管盧詫異見出來,正要扶,卻見連頭都不敢回連忙就跑了。
仿佛屋里有一只被放出來的怪在追逐一般,令如避惡鬼。
管盧進來見到梅襄臉側那個掌印,也是一怔。
梅襄卻漸漸挑起角,語氣森然,“好看嗎?”
管盧連忙低頭。
梅襄冷地著他,“不如自雙目好了,留著你的眼睛,又有什麼用呢,養條狗只怕都比你更會看門。”
管盧神頓時微駭,伏在地上不敢抬頭。
外面有些下人探頭探腦。
管盧握住的掌心,對梅襄道:“二爺,往后管盧無法再伺候你了。”
他說著便豎起右手兩指,要刺眼眶。
卻忽然被梅襄輕聲住。
“等一下。”
管盧微微一僵。
“去將我的鞭子拿來。”
他往窗外瞥去,冷一笑。
“母親的生辰在即,你去將安在院子里的耳目全都過來吧。”
的事果真不適合他。
還不如,多殺幾個不知死活的人……
他要剝了他們的皮,送給母親做賀禮。
待到黃昏。
梅衾回來并未見到寶婳。
紫玉說,寶婳下午出去一趟,回來之后便躲在屋中再沒出來。
梅衾想了想,打算親自過去。
寶婳回來的匆忙,連門也沒拴。
他過去時,只瞧見被子底下一小團鼓包。
他喚了寶婳兩聲,寶婳都不為所。
梅衾手去拽被子,寶婳才勉強肯出小臉。
的小臉汗津津的,雙眸仿佛盈著一汪水霧,像一只了驚的小貓,人看了頗是不忍。
“寶婳,你怎麼了?”
梅衾問。
寶婳道:“三爺,我想離開國公府。”
早就想對他說這件事。
可是,他一直不許提起。
梅衾看著,角微微抿起。
“寶婳,這是為何?”
寶婳遲疑著,這回終于順利地將自己早前在他被綁架時,救過他的事告訴了他。
“三爺,救過你的人,不是純惜,是我。”
寶婳說完,心中忽然便大石落地一般。
梅衾的表卻微微沉凝。
他沉默片刻,對寶婳道:“你不是想見桑若嗎?我帶你去見。”
寶婳登時愣住。
天微黯,梅衾帶著寶婳一直往偏僻的后院走去。
四周經過的下人越來越。
寶婳心中有種莫名的悚然。
梅衾走在的前面,姿如竹。
可卻也蒙上了一層人無法看清的黑影。
寶婳向來欽慕于他。
可直到今晚,他說帶去見失蹤了的桑若。
所以,桑若不是失蹤……而是被他拘了起來。
他二人一路上未曾談,直到他將帶到一個廢棄的豬圈前頓住。
寶婳便看到了被一細長鐵鏈拴在豬圈里蓬頭垢面的桑若。
梅衾告訴,不在府里時,桑若拿著信來找他。
后來的事,便是外人所以為的桑若了梅衾的東西,然后失蹤。
“寶婳,你真的要認下這件事麼?”梅衾意味不明地問道。
寶婳忽然想到了先前冒認的純惜,心中霎時微凜。
“為什麼三爺要這麼恨我……”的臉上,既是驚駭又是困。
梅衾語氣溫和地說:“我并不恨你。”
“我只是覺得,你拋棄了我,又知曉了我最為恥辱的事。”
他對寶婳一字一句道:“我只是認為,這樣的人不需要存在。”
想來純惜去世時,定然也以為他恨了這個子。
但事實上,一切都沒有們所揣測的那麼多緣由。
他不恨純惜,也不恨桑若。
只是單純的覺得們的存在多余。
他平時不用權力,不代表他沒有權力。
他想要一個人消失,就如同對付卑微螻蟻一般。
所以他想做的時候,行事起來對螻蟻來說固然殘忍,但對他來說,只是順了自己的心意罷了。
“可三爺說過,子是花,是需要憐惜的……”
寶婳口中喃喃地說出他曾經說過的話。
又看著臥倒在豬圈里臟兮兮的人影,一也不,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活著。
“所以我從不決定們的命運,是們自己決定的。”他的口吻仍是如往常一般溫潤,在寶婳聽來,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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