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原計劃是取得海上優勢後,藉助戰艦之威一舉收復五稜郭。”
“然而,該計劃的敗與否,全繫於海戰一役。”
“假使海戰打勝了,那一切好說,可要是敗了,那就麻煩了。”
“雖然目前尚未確認敵艦的型號,但據現在已知的報,敵艦的先程序度多半在我方之上。”
“海戰就是拼裝備,裝備不行就是不行。”
“如此,就憑我們那幾艘簡陋戰艦,要想獲取制海權,確實是希不大。”
“就算最終贏取勝利,也多半是殘勝,得做好我們的戰艦盡數毀損、沉沒的心理準備。”
“既然敵軍的海上力量佔優,倒不如反其道而行——先收復五稜郭,然後用五稜郭的炮臺來打擊海面上的敵艦!”
“五稜郭的設計初衷,就是遏阻自海上來的敵軍。”
“縱使是固若金湯的要塞,其部也是脆弱的。”
“派出‘鼴鼠’,是攻破堡壘的百試不爽的方法。”
緒方仔細傾聽,不時點頭。
待青登語畢後,他緩緩道:“我通阿伊努語,也很瞭解阿伊努人的文化習俗,由我來扮演阿伊努人,潛五稜郭,確實是再合適不過。”
青登微笑著補充道:“最重要的是,你非常強大。”
“即使只有你一人,我也相信你能圓滿完臥底任務。”
“實不相瞞,我覺得憑你一人,也能功收復五稜郭。”
緒方苦笑出聲:
“我說了很多次了,別太看得起我,我並非無敵的,一旦腦袋、心臟不慎中槍,我也一樣會死。”
半開玩笑地對自己腦門比了個“開槍”的手勢後,緒方接著道:“事宜,我已瞭解。”
“你的這份計劃有相當的可行,也很合我意。”
“我非常想跟犀力卡對質,如此便可當面質詢他們那‘不死之’是從何而來的。”
“不過,我不可能獨自前往五稜郭。我需要一些同伴來替我打掩護。”
“藏匿一片綠葉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藏進一堆綠葉之中。”
“我若獨自前往五稜郭,對方只消多問兩句,就能發現我的馬腳。”
“最好就是讓我扮演一支隊伍中的最不起眼的角。”
青登輕輕頷首:
“我瞭解,你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我打算跟村長談談,請村長派人配合我們。”
“從室孔卡拉的青壯中選出幾個信得過的勇士,假意去投靠犀力卡。緒方先生,你就混在他們之中。”
緒方稍作思忖,旋即用力點頭:“不錯,那就這麼辦吧。”
三言兩語的工夫,二人就敲定了一項全新的作戰計劃。
青登素來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
更何況眼下正在打仗,連一分一秒都浪費不得。
因此剛一語畢,他就風風火火地轉走。
“事不宜遲,我們快去找村長吧!”
緒方無奈一笑,手拽住青登:
“橘君,別急,至先把晚飯吃完。”
……
……
吃過晚飯,並跟亞依孔說了聲“我們有事找村長”後,二人馬不停蹄趕往村長家。
室孔卡拉只不過是一個村落,所以其面積也就那樣,不論去哪兒都很方便。
很快,二人回到村長的家門前。
緒方隔著門扉,大喊一聲:“村長!是我!阿孔魯!”
他話音剛落,就立即收到村長的“快進來吧”的應允。
這一會兒,村長剛吃完晚餐,正坐在窗邊菸。
看著再度來訪的二人,他訝異地抖了下眉。
“阿孔魯,橘先生,你們怎麼來了?”
青登也不廢話,鄭重地在村長面前坐定,直截了當地闡明來意。
村長才剛聽幾句,就因驚愕而出凝重的神,連煙都忘記了,任由手中的煙槍靜靜燃燒、騰起煙霧。
不消片刻,青登語畢。
村長輕蹙眉頭,口中嘟噥:“讓阿孔魯充當臥底嗎……既然是阿孔魯的話,那這計劃確實可行。”
言辭間滿是對緒方的信任。
青登不瞭解緒方在室孔卡拉的過往。
雖然緒方聲稱他在室孔卡拉過著普通的居生活,但據自的觀察,青登敢斷定:緒方在室孔卡拉的生活絕對不普通!緒方回到室孔卡拉後,上至村長,下到普通的小孩,全都對他尊崇有加,沒一個敢輕慢他。
由此可見,緒方在室孔卡拉有超然的地位。
是能擁有“阿孔魯”(勇者)的名,就已然說明其份的不尋常。
事實證明,像緒方這樣的猛人,不論走到哪兒都難藏鋒芒。
村長並未立即予以答覆,他低著頭,盯著膝前的草鋪,默默思考,一下接一下地大口菸。
青登並不急躁,耐心等待,給足對方時間。
約莫10分鐘後,村長深吸一口氣,不再是滿面糾結,“決然”取代了“猶豫”:“我明白了,既然我們的利益一致,便理應相互協作。更何況,我們村子還欠你一個莫大的人。我會設法找一批信得過的勇士來配合你們的。”
聞聽此言,青登難抑笑意地朗聲道:“激不盡!有貴方的幫助,收復五稜郭已是十拿九穩之事!”
跟村長的談判,比他預想中的還要順利。
此時此刻,他由衷地慶幸自己有跟緒方一起深蝦夷地陸以收集報。
不僅增加了盟友,而且還找到潛五稜郭的機會。
同盟已定,現場氛圍立時變得從容起來,青登等人的臉上都掛起笑意。
這時,房門外驀地傳來一聲沙啞的吆喝。
村長聽罷,啞然失笑:“不好意思,我的老煙友來找我菸了。”
說罷,他扭頭朝門外喊了一嗓子。
頃,一位眼睛渾濁、形有些佝僂的老人推開門扉,緩緩走青登等人的視界。
說來怪異,這人剛一進來,就跟雷達定位似的,倏地轉過腦袋,直勾勾地盯青登。
其眼神格外怪異,不像是在打量青登本人,更像是在觀察他後的什麼東西。
正當青登準備反問“怎麼了?我上是不是沾著髒東西”時,佝僂老人冷不丁的出右手食指,一邊指著青登,一邊嘰裡呱啦地說著什麼:“%#%¥¥%##%!”
緒方適時地歪過腦袋,向青登介紹、翻譯:“這位是圖卡拉,意思是‘強健的鶴’。他是室孔卡拉的長老,即使是村長也要對他禮遇有加。他剛才說你的‘土連佩’非常強大。”
青登一愣:“‘土連佩’是什麼?”
緒方解釋道:“直譯過來就是‘守護神’的意思。”
“按照阿伊努人的觀念,守護神是從脖子後方進出,每個人在出生的瞬間就會有守護神附。”
“守護神是火、水、雷、狼、熊等等的神明,每個人的守護神都不同。”
“阿伊努人認為每一個人的能力、個之所以不一樣,就是因為守護神的關係,守護神會左右人的命運。”
“有的阿伊努人看得見守護神,圖卡拉就能看見一點。”
青登聽罷,不面好奇之,饒有興趣地看向圖卡拉。
守護神……聽著很帥的樣子。
反正重要的正事已經談完了,他不介意閒聊幾句。
“緒方先生,可以幫我詳細問問嗎?我的守護神是什麼樣子?”緒方點了點頭,扭頭向圖卡拉轉述青登的請求。
圖卡拉轉過腦袋,再度盯青登……更正,應該說是盯青登的脖頸後方才對。
須臾,圖卡拉張了張,斷斷續續地吐出沙啞的字句。
緒方仔細聆聽。
不一會兒,他就像是聽見什麼玩味的容,神微變,表變得古怪起來。
待圖卡拉說完後,他逐字逐句地翻譯道:
“他說你的守護神是‘’。”
“‘’?”
“沒錯,就是‘’。”
青登聽罷,下意識地手向後,按自己的後脖頸。
守護神是“”……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鑑於自己與蘿蔔的深厚誼,他還以為自己的守護神會是一頭大黑牛。
——所以,在圖卡拉的視角里,我脖子後面冒著金?
青登不好奇起來,在圖卡拉的眼中,他是不是一個隨時揹著手電筒的男人。
趁著青登正懵的這檔兒,緒方把話接下去:“他說你的守護神非常稀有,他活這麼久,從未見過守護神是‘’的人。”
“守護神的種類決定人的個。”
“但凡是守護神為‘’的人,都會如一般閃耀,令義人尊崇,令惡人慚,弱者會嚮往你,強者會敬重你。”
緒方頓了一頓,隨即換上半打趣的口吻:
“不得不說,還蠻準確的。你的個確實很像‘’。正因你是璀璨的,才能吸引眾多強者追隨你。”
青登啞然失笑:
“如一般閃耀嗎……真是太抬舉我了。”
緒方默默地補充一句:“圖卡拉還說,單論守護神的強大程度,你不在我之下。”
這一句話,立時勾起青登的好奇心。
“緒方先生,容我多一問,你的守護神是什麼?”
緒方淡然一笑:“我的守護神是‘火’。”
“火焰既能帶來破壞,也能給人帶來溫暖。”
“只有格堅毅、勇敢,並且又不失溫、慈悲之心的人才會擁有火焰形狀的附神。”
“我曾經認識一位靈很強大的老婆婆。”
“圖卡拉只能勉強看見一點守護神,則不然,能很清楚地看見每一個人的守護神,甚至還能遠距離應到強大的守護神。”
“說我上寄宿的火焰無比強大,熊熊燃燒的火焰聯結柱。即使隔著數里,也能看見壯絕的火柱沖天而起。”
青登聽到這兒,忍不住地話道:
“如果我的守護神和你一樣強大的話,那我豈不是隨時頂著一個直衝天際的巨大柱?”
原來我不是揹著一個手電筒,而是揹著一個太?緒方攤了攤雙手,笑了笑:“如果你的守護神不在我之下,那確實如此。”
青登越聽越覺得玄乎。
如果是在幾年前,他多半會不以為然,絕不會相信什麼守護神,就像聽“星座占卜”一樣,單純的聽個樂呵。
可在接連見識過“不死之力”、“通境界”等玄之又玄的玩意兒後,他的世界觀已被徹底顛覆,對神怪之事的可接度大大提高。
不誇張的說,假如現在有人對青登說:其實西方真的存在狼人和吸鬼,他絕不會驚訝,也不會覺得對方是在唬爛。
他反而會很平靜地說:“這樣啊,那麼狼人和吸鬼在哪裡?我想看看他們能扛我幾刀。”
考慮到“不死之力”、“通境界”的神妙之,阿伊努人擅長通靈倒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了。
青登不住地心想:在靈強大的阿伊努人眼裡,他和緒方是不是一個頂著“柱”、一個頂著“火柱”,兩“柱子”晃來晃去,無所遁形,上廁所蹲坑時,那“柱子”會矮上半截……是想象一下這副畫面,青登就忍不住地想笑。
這時,圖卡拉再度開腔,嘰裡呱啦。
“他問你,那頭大黑牛是不是你的寵。”
青登點點頭。
圖卡拉嘰裡呱啦。
“他說那頭大黑牛是十分強大的卡姆依,讓你好好珍惜它。”
“什麼意思?是說蘿蔔並非普通的牛嗎?”
“可以這麼理解。還記得我提及過的阿伊努人的自然觀嗎?阿伊努人認為世間萬全是卡姆依(神靈)。但凡是通人、或是有其他特別之的,都是十分強大的卡姆依。”
青登聞言,輕輕頷首以示贊和。
蘿蔔的特別之,他早就領略過無數次。普通的牛,哪像它那樣人里人氣。
依照阿伊努人的自然觀,蘿蔔怕是要被歸類進“神”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