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珊幾近崩潰，這麼多天了，方小婕每天都神經兮兮的查崗，一天N次，不分時間地點。

“媽，你要是真的這麼擔心，干脆那繩子把我拴著綁在你們醫院，你一句話，我馬上打車過去讓你綁。”叢珊道。

方小婕也氣急了，“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我打這麼多電話給你還不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擔心我見顧池西？媽，我是年人了，我想見誰要見誰是我的自由！”叢珊毫不退讓。

方小婕氣的手抖：“好啊，那你就去見吧，去吧，別回家了，跟那個老男人鬼混去吧！一輩子別回來！”

叢珊心里裂開一道口子，咬著，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好，那我就再也不回家了！”

說完狠心掛了電話。

趙然路過茶水間，看到叢珊眼圈紅的，走過去擔心道：“珊珊你沒事吧？”

叢珊了下鼻子，強忍著眼淚，笑笑，“我沒事，我出去氣，馬上回來。”說完便轉沖進了電梯。

一路坐到一樓，大步走出公司大樓，出了門拐個彎，走到了公司后的那條馬路邊上，那是顧池西經常過來接的地方。現在馬路上依舊車水馬龍，那個位置卻不再有那輛黑車子的影子。

這麼多天了，顧池西都沒有再出現，也沒有再打給。

每天都拿著手機一直等，一直等。總覺得下一刻他就會打給。。

可是，卻也是一樣的，沒有勇氣打給他。

每天按時上下班，回家吃飯，叢志軍變著花樣的給做好吃的，卻本嘗不出味道。天氣越來越冷，夜里睡覺有時候會凍醒，然后無比想念那個溫暖的懷抱。

他是不是也是一樣，一個人在夜里獨自坐在沙發上，對著落地玻璃外面的滔滔江水，想？

回過神來的時候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叢珊了鼻子，又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秋風蕭瑟，眼淚打的臉頰被吹得有些疼。

轉，整理了一下緒，決定回公司，裝作一切正常的樣子。

“珊珊。”不遠一個聲音。

叢珊激的轉頭，看過去，眼里的期待卻瞬間幻滅，轉而變了驚訝。向走來的人，是張新。

“你怎麼還在A城？你不是被派去了F城嗎？”叢珊問。

張新面無表的回答：“因為我想見你。”

叢珊垂眸，心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人。

“珊珊，你哭了？”張新的一雙眼睛毫不避諱的直視的臉。

叢珊目流轉，“我沒事。”

張新走到邊，拉起的手，“跟我來。”

那雙大手極其強悍，本沒有任何掙的余地，叢珊就這麼被他拖著走到了一輛車邊上，張新打開門，將叢珊毫不費力的塞了進去，然后啟車子，飛馳而去。

“你帶我去哪兒？”叢珊盡量保持冷靜的問。

張新不語，一路開出了市中心，到了市郊的一江邊，停了車。天詭譎，濃云蔽日，奔騰的江水灰灰的，看著有些駭人。

“這里比較僻靜，說話方便。”張新道。

“你要說什麼？”叢珊嚴肅的問。

張新轉過臉來看著，“你爸媽不同意你跟顧池西在一起吧？”

叢珊一驚，“你怎麼知道？”

張新目微，“我沒有去F城，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跟著你。”

叢珊更加驚訝，“你……你跟蹤我干嘛？你怎麼做到的？我居然完全沒發現？”

張新道：“我以前是總參三部搞監聽偵查的。”

叢珊倒吸一口涼氣，“張新，你到底要干嘛？”

張新眼神直視叢珊，“我只是想多看看你，確定你能得到幸福。”

叢珊覺得頭疼，“張新，你這樣很變態你知道嗎？”

張新卻沒有接的話，轉而道：“你要違背你爸媽的意思嗎？養育你二十年的父母，還比不上一個顧池西？”

叢珊有些生氣，冷冷的道：“這件事與你無關，我沒必要跟你匯報。”

張新眸一，眼神里終于顯出一悵然，他面對著奔騰的江水，許久才道：“是的，你的事都與我無關。”

叢珊嘆口氣，“你知道就好。”

張新再次轉過臉來，“可是我喜歡你，珊珊，我想保護你。”他頓了一下之后，接著道，“如果，他給不了你幸福。”

張新活了二十八歲，有二十三年是在軍營里度過的。小時候的第一個玩是爺爺送的一把木頭做的小手槍，上了兒園老師教會寫的第一個字是“兵”，高中畢業順理章念了軍校，大學畢業直接就推薦去了特種兵團，然后又被被上頭挑去了三部，從此做了兩年的派出所戶籍上查不到的人。

他進總參三部報道的第一天，團長莫欽就告訴他，進了三部的大門，你就是個活死人，親友通通給我埋地下，在這里，你不需要有心。

從此他便不再有心，只是一個服從命令的機人。

如果不是那一次的炸事件讓他差點再也站不起來，他一直以為他的這一輩子都會與軍裝相伴。

張逸白幾年后再見到他這個堂弟的時候是在醫院的手室，張新滿是的躺在手床上，卻還是毫無表。

那時候張逸白震驚了三秒，然后攥著拳頭用了最大的力氣狠狠的揍了莫欽一拳，“你丫把我弟害這樣，他媽連句道歉都沒有嗎？”

那之后莫欽被降了職派去了地方部隊，張新也再沒有回三部復職。張逸白對他堂弟的神一般的恢復能力表示本無法用醫學來解釋，后來想破了頭皮才終于用了一句話作為總結，你小子的命，真。

然后張逸白就把張新介紹給了很多人，因為他覺得這個堂弟已經非人類太久了，太需要接接地氣，長點兒人味兒了。

張新是在給顧池西做助理之后才開始真正接到人。各種各樣的人，清純的，風的，撒的，霸道的。他每一次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對待顧池西的態度，從起初的擒故縱，變后來的如膠似漆，再變到最后的麻木不仁。

然后他也漸漸明白了人是一種什麼樣的生。

完全沒有邏輯可言，上一秒風和日麗，下一秒凄風苦雨，變臉絕對比變天快。

但又是那麼明。

無論是對，還是對零用錢，都一樣的斤斤計較。

顧池西有一次對他說，比起養那些麻煩的人，他其實更養一條狗，起碼絕對的忠誠。

他就不明白，既然這樣，你干嘛還要有那些人？給們錢，滿足們的幻想，然后再讓們的夢破滅。

顧池西那時候只是笑笑說，離了人的男人，還是男人麼。

可他就是一個離了人的男人，又或者說是，從沒有過人的男人。他不也是好好的麼？

后來人見得多了，他就發現他愈加的討厭人。

都是一個模式，給錢給禮的時候笑的像朵花，不給錢不給禮的時候就可憐哭哭啼啼，可真卷鋪蓋卷走人的時候卻也不見流一滴淚。

莫欽說，進了三部的大門就從此不再有心。可是他卻越來越納悶，這些人真的有心麼？

他第一眼見到叢珊的時候，心里有一點驚訝，這麼小的孩，居然也沒有了心。

可就是這麼一個瘦瘦小小的，白白凈凈的小孩，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居然把他的心給走了。他明明沒有心。

他盯著叢珊的臉，看著臉上無奈又絕的表，認真的說，“珊珊，我想要保護你，如果他給不了你幸福。”

叢珊頓了一下，沒有出多麼驚訝的表，只是笑笑，“張新，這件事也不是該由你來決定的。”

這一刻他覺得口一陣刺痛，比那一次炸傷還疼，因為疼的那個地方，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