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攸寧的聲音有些茫然,再加上今日出來得匆忙,釵環未飾,一頭青披在肩上,整個人有種讓人不住疼惜的脆弱。
何況帝王曾深刻地會過寧兒為兒子搬到慈安宮的事憂心了整整一宿,他不由地站起,走到下邊親自將子扶起:“地上涼,快起來,別凍著自己。”
“皇上,嬪妾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何人要害崢兒,嬪妾與崢兒自進宮后從未與人樹敵,只是在長春宮待著,為何有人竟這般狠毒要對崢兒下手。”
“若是對嬪妾不滿,為何不直接沖著嬪妾來……”
顧攸寧不愿靠在帝王懷里,反而想將帝王的手推開。
眼里卻已經盈滿了淚,只是強自忍著,只有兩點點清淚落下來,格外無助凄楚。
“放心,有朕在。”
“朕這次一定會為你做主。”
帝王自然不肯將連站都站不穩的子放開,手上稍稍使力,半摟半扶著將人送到椅子上坐下。
“大皇子出事,顧婕妤難免傷心憂急,鄭妹妹不要怪罪。”
皇后笑著看向面越來越難看的鄭貴妃。
鄭貴妃此時已經無心理會皇后的挑撥,滿眼都是帝王溫的側和話語,但卻不是對著。
顧攸寧這個賤人,怎麼配得上皇上如此溫以待。
帝王親手將一杯熱茶塞在顧攸寧手中,這才轉看向站在鄭貴妃后的采芙:“你……”
“太后,太后!”
“不好了,太后昏迷過去了。”
但帝王的質問還沒出口,旁邊就傳來宮人們的驚。
“母后!”
皇后驚得站起來。
帝王蹙了劍眉,轉疾步往金香楠木榻上走去。
“采芙,扶本宮過去看看。”
鄭貴妃冷冷地瞥了眼顧攸寧,眼里卻有喜意浮現,半靠在采芙上走了過去。
太后的確暈得很是時候,不過鄭貴妃原先的打算怕是只能付諸東流了。
顧攸寧也被宮攙扶著站起。
“醫呢?”
帝王正要發怒,一個著綠袍服的男子背著藥箱匆匆從外邊而來,后還跟著兩個著青袍服的醫。
“楊院判,你素日最知太后的,快給太后看看。”
見到來人,皇后一臉欣喜地道。
但鄭貴妃眼里卻閃過一道幾不可見的冷芒,和宮采芙暗地對視了一眼。
隨后采芙似不經意地往另外一個著青袍的醫上看了一眼。
顧攸寧心神意會,這醫大概就是鄭家的人。
那邊楊院判已經跪在榻邊給太后診起脈來,經過一番聞問切,楊院判眉頭皺了一下又很快松開,朝帝王拱手道:“依微臣所見,是太后頭風復發,太后應當是不住疼這才昏迷過去。”
“可有大礙?”
帝王沉聲問道。
“臣可為太后施針緩解痛楚。”
“那請楊院判快些安排。”
皇后忙道。
一旁的帝王剛要點頭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了:“這頭風雖是舊疾,但太后素日里有太醫院心養著,尋常日子里也并不十分難,為何今次會發作得這般厲害。”
眾人的目都看向說話的鄭貴妃。
“既然還有兩位醫也在,不如讓他們也一同為太后診治一番,合三人的醫,太后的康健也更有保障。”
為太后子著想,鄭貴妃這話并無可指摘之,就是心有戒備的皇后,也只應和道:“貴妃說的是,一人計短,眾人計長,母后的子確實不能輕忽。”
帝王點頭應允。
兩個醫依次上前把脈。
第二位正是方才采芙視線所及那人。
“臣的意見與楊院判相同,太后的確是因頭風發作得厲害才會痛暈過去。”
其中一位道。
“臣的意見也是如此……只是頭風這等癥狀雖為痼疾,但若是素日休養得當,不經大怒大悲,應當不至痛暈過去,臣懷疑……”
另外一位先是附和了一句,然后頓住了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下去。
“懷疑什麼?”
帝王冷聲問道。
“太后這次的頭風可能是有外因導致,臣猜想太后興許近日接到過一些會加重頭風的藥或是什麼,當然臣的醫遠不及楊院判,這點只是臣的拙見。”
這醫為了自然可信,并沒有將話說死。
“楊院判覺得此話如何?”
帝王看向另一邊。
“臣……臣還是覺得太后應是尋常的頭風發作,不過宋醫的話也有道理,不如臣先為太后施針緩解疼痛,宋醫去找找會加重太后頭風的件或是藥?”
楊院判面上猶豫了一時,還是平靜地堅持自己的觀點。
“臣妾覺得楊院判的話很是有理,不管如何,先為母后緩解痛苦才是最要的。”
楊院判是崔家的人,又是最得太后信任的醫,皇后自然不會在人前駁他的面子。
“這是自然,只不過若是這慈安宮真的有危害太后的藥,也得盡早尋出來才是。”
“宋醫,你可要仔細些。”
“是,微臣一定盡心。”
顧攸寧看著鄭貴妃眼底的快意和方才口而出的“危害太后的藥”,心中冷笑。
鄭貴妃,你此刻有多高興,過會兒便會有多失。
顧攸寧冷然的目掠過看似怯懦實則垂下的眸子四面轉的蕭云安,今日不會也沒有心力去細查蕭云安做下的事。
就算查出來一些疑點,帝王和后宮眾人也不會相信一個被帝王漠視的六歲皇子能定下這麼狠毒嚴的計劃,眾人要不是以為為自己兒子差點害氣惱過度失了理智,就是以為有意針對蕭云安,想提早為自己兒子掃清障礙。
但崢兒的苦,的怨怒,今夜終究要有一個釋放的地方,不然怕在帝王面前都忍不住自己心洶涌的恨意。
畢竟不是無悲無喜的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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