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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山海行》 第212章,新羅奇針

那崔門醫師前一步,叉手道:“在下岐州全行儉,師從鄢陵崔氏,針刺艾灸之學倒也略知一二,只是這石針治病卻從未聽說過,愿一睹高僧行石針之。”

新羅僧信行笑道:“《素問·病能論》有云‘有病頸癰者,或石治之,或針灸治之而皆已。’大賢卻說不知,今日便請一觀當年岐黃之吶。”說著招手喚來一人。

那人亦涂了個白臉孔,是個花郎,但敷之下卻難掩豪的長相,他走上前來,站在石臺中央,一抖雙肩,甩上的白長袍,出筋虬結的上,下只著一條犢鼻裈,腳高高挽起,出雙來亦生的甚是壯。

湘兒對江朔耳語道:“這人材倒是勻稱,不似那‘按科’的醫師這般上大下小……只是他生的這般模樣,卻也涂了個白臉,實在是太可笑了……”

江朔道:“也說不得很勻稱,以他的型來看,可是太矮了……”

獨孤湘點頭道:“難怪看著這麼健壯,恐怕和他生的矮也有關系。”

臺上新羅僧信行卻道:“這位是我新羅花郎,名樸道炯,長七尺五寸吶。”

眾醫師聽了都頻頻點頭,獨孤湘奇道:“醫師是眼神都不好麼?此人生得這麼矮短,怎麼可能有七尺五寸。”

李騰空在一旁道:“他說的是夏尺。”

獨孤湘道:“好好的怎麼突然說夏尺?”

李騰空道:“說是夏尺,其實是秦漢之尺,那是《黃帝經·靈樞》書年代的度量,靈樞以七尺五寸為年男子的標準長,合唐尺不過五尺六寸而已。”

獨孤湘道:“哦,原來說此人長標準啊……不過我看他較常人為矮呢。”

李騰空道:“每朝每代,標準長都在不斷增長,以唐人而論,男子長已不下六尺了,以漢尺論,那可都八尺有余了。不過醫科以《靈樞》為范本,明堂針灸圖中所繪制的人便是夏尺七尺五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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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行儉道:“那便是要在這位郎君上試針咯”

信行道:“不錯!”

臺下醫師都哄笑起來,須知針科莫說全行儉這樣的大賢,就是尋常針工,認也是最基本的功夫,又有什麼好比的?就算是以石針刺,只需小心謹慎,料也非難事。

信行卻道:“貧僧有話在先,若是尋常人,全大賢認刺針自然易如反掌,只是樸花郎他天賦異稟,乃是個萬里無一的‘奇郎’吶。”

“奇郎”顧名思義就是周經脈腧奇而不正,不在原位,若以《明堂針灸圖》按圖索驥,那是無法刺中奇之人位的。然而此言一出卻并未鎮住臺下的諸醫師,眾人仍是表輕松,全行儉笑著叉手道:“好大和尚知曉,我大唐不比新羅,地廣人眾,奇之人雖,卻也絕非罕有,前朝《甲乙經》中早有記敘,本朝《明堂三人圖》更詳述了尋之法,如今對奇之人施針可算不得難事了。”

獨孤湘悄聲問李騰空:“騰空子,這《甲乙經》、《明堂圖》都是什麼呀?”

李騰空道:“晉代大儒皇甫謐所作《針灸甲乙經》是第一部針灸著作,也是針科醫生必讀之書,書中一共記錄有腧三百四十九,然而《甲乙經》中這些位僅按部位排列,未按經絡循行。直到三國時魏國曹翕作《十二經明堂偃側圖》,南朝劉宋年秦承祖作《明堂圖》,才有了經脈與腧之間關系詳細記錄,無論是醫家還是武者,直到彼時始知腧循行經絡之妙。

隋末唐初,甄權作《明堂針灸圖》,后太醫署修《明堂針灸圖》,都是在前人基礎上做的修訂,后孫思邈結合自己的見解,繪制了彩《明堂三人圖》,該圖共有三幅,分別為仰人圖、背人圖和側人圖。用五分別標出十二條經脈,用綠標出奇經八脈,所記位總數已達六百五十之多,如今的醫家皆依照此圖尋施灸。”

江朔道:“原來今日習武之人能修煉功,還是承惠于歷代醫家的努力。”他心中暗自以玉訣中所述經脈、腧作對照,按李騰空所說,玉訣上的功夫應不早于南朝劉宋,原來這玉訣神功并非上古仙人所,創制這神功的前輩距今也不過兩百年而已。

信行笑道:“全大賢既然自信滿滿,那我們不妨一試。老衲先以砭石刺,以證樸郎奇。”

說著信行走到樸道炯邊,世子乾運跟在側,奉上裝著砭石針的木匣,匣中原本有九黑針,最長的那已經折斷,信行拿起半截斷針道:“環跳針主取深邪遠痹,今日不需用。”又拿起最的一針,那針長約四寸,信行道:“此大針,其尖如梃,其鋒微圓,泄關節水之用。”再拿起一枚次針,長度只有一寸六分,針大,其緣卻尖,信行道:“此員利針,其尖如氂,且圓且銳,中微大,以取暴氣,此三針均非刺之針。”說完將三針放回匣中。

又拿起三枚針,其一頭大末銳似一支鐵筆,其二有刃三隅仿佛一把三棱錐,其三針尖如劍鋒兩面有刃,信行道:“镵針泄去熱,鋒針主癰熱出,鈹針用以排膿放,此見三針今皆不用。”說完也放回匣中。

拿起一枚圓頭針,道:“員針如卵形,揩分間不傷,此按之針,不用。”又拿起最細牛豪細針道:“毫針刺中與不中除了醫患二人,別人無法查知,因此也不宜做考校之用。”這兩枚針也都放回匣中。

最后拿起一枚三寸五分的長針,道:“鍉針者,鋒如黍栗之銳,主按脈勿陷,以致其氣,今日便請試此針。”

全行儉此刻已全無了輕視之心,點頭道:“鍉針較,主按脈取氣,令邪出,需刺極準,若有偏差,即令皮破出,那便落了下乘了。”

信行點頭稱是,對樸道炯道:“轉過來。”

樸道炯轉過來,出健碩的背脊,信行手捻鍉針,在他脊骨左側輕輕了幾下,那針便陷之中,信行邊捻石針邊道:“諸位請看,我先刺樸郎之風門。”

風門在第二椎棘突下,旁開一寸半之,從外觀之,在大椎下的第二個凹洼左右兩側,但信行的位置卻不在此,遠較一寸半來的靠,幾乎要到脊椎上的神道了,而神道是針之,刺之輕則四肢麻痹,重則癱瘓。

眾醫師不想著信行言之鑿鑿,出手卻如此外行,他們雖然不喜新羅人,但醫者仁心,眼見信行這一針下去,樸道炯就要重傷,都不驚呼起來。

信行卻對驚呼聲充耳不聞,手中鍉針便不斷深,直至沒寸許才撤手,退開一步道:“諸位請看。”

眾人見樸道炯仍然好好站著,如真是刺中神道此刻定然已經站不住了。

信行上前住針尾將石針退出,再看樸道炯脊柱旁早已恢復如初,一個珠子也沒滲出來,信行將石針到全行儉手中,全行儉一看那針仍是烏黑潔,絕無半點污。

新羅世子乾運又送上數枚鍉針,信行向全行儉一比,道:“先請全大賢驗看。”全行儉此刻神已經頗為凝重了,他心不在焉地隨手乾運送奉上的鍉針,卻不小心還斷了一枚,反倒證明了這些針確實是石制的。

全行儉頗為尷尬,乾運卻微微一笑道:“不妨事,這樣的砭石針,我新羅多得是。”重又把這些石針到信行手中。

信行這次卻讓樸道炯轉過,正面對著諸人,道:“此番老衲再刺他天府,天鼎、天容三。”

卻見他這次全不似先前慢條斯理,而是出手如飛,瞬間將三枚鍉針刺樸道炯,然而這三針刺的哪里是他所說的三,說天府的分明刺向云門、說天鼎的分明刺向缺盆、說天容的分明刺向肩井,臺下大唐眾醫師們忍不住又驚呼起來,然而不等他們上前阻止,三枚鍉針已大半沒樸道炯肩窩、頸窩、頸后三,比之前刺的更深。

獨孤湘問李騰空道:“騰空子,這些醫師大呼小的,做什麼呀?”

李騰空道:“新羅僧信行方才所說的三都是尋常腧,而所刺的三卻都是人,《歌》云‘外有云門并塢尾,缺盆主客深暈生,肩井深時亦暈倒,急補三里人還平’,這云門、缺盆、肩井三都是刺不得的。”

獨孤湘奇道:“但我看那樸花郎好好站在那里,看來毫無異樣,并沒有要暈倒的樣子啊。”

李騰空道:“這我可也想不明白了,難道此人真的是天生異?。”

樸道炯要了三針卻渾如未覺,仍是穩穩當當站在臺上,信行又復上前,手捻出三枚石針,眾人再看樸道炯肩頸之仍是毫發無傷,一個珠也沒有。

李騰空道:“這鍉針甚,若非正中腧,定要扎出來,看來這信行和尚認的功夫確實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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