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隋文眸復雜,有些話語在心里間反復涌。
但耳邊卻回著煬的囑托:“宋神醫,勞煩務必幫我保守。我不愿為我犧牲,我要平安喜樂、長命百歲。想來,這也是你所思所想。”
“師兄,到底什麼呀,你對我有什麼好瞞的?”卿令儀追著問。
宋隋文嘆出口氣:“是師父。這些話,我原不該說。”
卿令儀一愣,“師父?”
宋隋文頷首,“我前幾日收到了信。師父說多年不曾見你,心中十分掛念。他叮囑我,千萬不要向你提前。他說這是個驚喜。”
卿令儀沒懷疑,“原來是這樣。”
輕松笑道:“那等師父回來了,我一定裝作什麼事也沒有。”
宋隋文也笑了一笑,“可千萬別餡了,不然師父一定打我。”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卿令儀大方保證。
只是師父回來的時候,應當已經離開綏都了。
不知道會不會在路上見?
當晚,煬依舊夜未歸。
卿令儀與碧微最后核對了一遍,是否一切都準備妥當。
“銀兩呢?”
“銀兩我分了好幾個錢袋子,大部分都是碎的,這樣不容易被人發現。”
“還有裳,都是些款式簡單、布料樸素的吧?”
“是的。不過說起裳,我覺有些可惜,將軍買了近百新的裳,夫人您還沒有穿過多,這回去北方,那些都不能穿了。”
卿令儀不以為意地笑笑:“可以等明年再穿嘛。”
商議差不多了,碧微最后確認:“夫人,我們明日是寅時,對吧?”
“對,寅時,那時天還沒亮,他們不會發現。”
“不用和他們告別嗎?”
“我寫了信,他們看見就會知道。我怕見了面會舍不得,”卿令儀嘆息,又記起什麼,“對了,碧微,到時出門在外,你就不能我夫人了。”
“那什麼呀?”
卿令儀一琢磨,突發奇想道:“我三吧。”
碧微忍不住笑了。
卿令儀不由臉紅,“你笑什麼!改名換姓,才能不被人認出來呀!”
“改名換姓?”
門外,倏然響起煬的嗓音。
卿令儀心虛扭頭。
煬緩步而來,揚起了眉梢,“嗯嗯,你要出遠門麼?”
卿令儀搖頭,“沒有,不是。我不出遠門。”
“是麼。”煬半信半疑,黑眸中緒深沉。
“我騙你做什麼。”
卿令儀給碧微使了個眼神。
碧微先行退去,卿令儀主向煬張開雙臂,“抱抱。”
煬眼底蔓延開笑意,一把將抱懷中。
卿令儀聞到他上悉的味道,帶著一些冷意,心跳卻不如往日那般強勁。
“你這幾天都好忙呀。”卿令儀輕聲慨。
“畢竟胡府的事要收尾。”
卿令儀仰起臉,“胡平伯還繼續上朝嗎?”
煬親了一下的額頭,“上不了幾天了,政事、家事,令他心俱疲,我看他像老了十來歲。”
卿令儀放心了。
“陛下應該會提拔新人,接替侍中之位,還有尚書令,江肇死后急接替上來的人,陛下不大滿意。”煬道。
“這樣。”
煬又親了親的角,“明天我沒有事,嗯嗯,我們一起睡懶覺吧。睡醒了,一起去天興樓吃魚羹。”
很難說沒有心。
卿令儀頓了一下,又把臉埋進他的膛,“好。”
心卻道,夫君,明天我就離開這兒了。
心口堵得發慌,沉默片刻,又抬起了腦袋,臉頰微紅,說:“我要親親。”
煬低笑,“好。”
他垂首吻下來。
卿令儀環住了他的腰,主地舐他的舌,近乎貪婪。
濃之際,想,等找到了娘親,一定馬上回來。
夤夜。
卿令儀在煬懷中睜開了雙眼。
輕手輕腳地從他臂膀中鉆出來,下了床,套上鞋,換上早已備好的樸素裳。
沒忍住又回到床前,凝煬的英俊面容,視線在他眼睛上的疤痕駐留一瞬。
“夫君,等我回來。”
的聲音輕盈如風,連自己都差點沒聽見。
夜如潑墨。
卿令儀與碧微在廊下面,二人都低了聲音。
“行囊全打點好了。”
“我那封信也放在桌上了。”
“走吧。”
“走。”
二人手牽著手,向外走去。
碧微提前找了借口,讓計繁枝調走護衛,這一路,們暢行無阻。
馬車已在西邊偏門等候。
碧微先推門出去,卿令儀正要通過。
“這是要去哪兒?”
突然,后傳來了煬的嗓音。
磁,低緩,蘊藏著一莫名的哀傷。
卿令儀腳步一頓,不敢回頭。
“離開我嗎。”
嗓音愈發近,夜都因此散發出寒意。
卿令儀心如擂鼓,鼓起勇氣,慢吞吞地轉過去。
煬在前站定,右手拿著那封留在桌上的信,修長指尖過信封上“三郎親啟”四個字。
他不不慢說來:“嗯嗯,是不是我如今對你太好了,所以你以為,不論你做什麼,我都會縱容?”
卿令儀謹慎瞄他面,察覺到他的慍怒。
“我不止一次說過,我很你,我愿意為你做一切的事,可你怎麼敢離開我?”煬聲調冷漠下來。
卿令儀卻忽然很難過。
這幾日總是搖擺不定。
在這世上,尋找娘親是不得不去做的事,即便是為了煬,也不能放棄。
可是對煬,對將軍府也有了,真的很舍不得。
“夫君……”
卿令儀鼻子一酸,不覺間嗓音已漫出哭腔。
“我得走,”淚眼朦朧地抬起臉,哀求似的向他,“放、放了我叭。”
煬盯著一瞬,手上的臉龐。
作溫存刮去眼角淚花,一把嗓音低沉沙啞,“嗯嗯,你若哭得好,我就考慮考慮。”
卿令儀一撇,更多淚水便涌了出來。
眼見滿面淚水,煬不由擰起俊眉,心口悶痛,嚨一陣腥翻涌。
“你也該鬧夠了吧!”
忽有嚴厲呵斥響起,“放開令儀,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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