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仍是客氣笑著：“蓁蓁姑娘，那些都只是以訛傳訛罷了。我是隨著娘親學過騎，但百步穿楊怎麼可能呢，這世上或許會有人八九歲做得到，但絕不會是我。”

“不是百步穿楊，那也能比吧？你我年齡相仿，比試一場沒什麼大不了的。”明蓁瞄了一眼煬。

“是啊，比試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今日實在不合時宜。”

說著，卿令儀翻開手掌，出初愈的掌心傷口，“蓁蓁姑娘，你瞧，我傷還沒好，怕是挽不了弓了。”

明蓁匆匆瞥過，不屑嗤聲：“這點小傷罷了……”

“我夫人說了。”煬忽地開口。

他側目，眸暗沉，帶著迫，“不比。”

明蓁瞬間住。

“你該去你爹邊了。”煬的語氣不容置喙。

“……是。”明蓁低著頭，轉離開。

卿令儀著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煬了下的手指，問：“會生氣嗎？”

卿令儀搖頭。

“我倒還希你生氣的。”煬道。

卿令儀看過去：“為何呀？”

煬凝視著的眼睛：“至證明，你在乎我。”

卿令儀一愣。

“走了，去吃點東西。”煬挪開目，反手牽住了。

甫一殊林園，便見一胡子花白卻神矍鑠的男子笑容滿面迎上前來：“將軍！夫人！”

跟在他后的還有陸。

“陸尚書。”煬難得待人如此敬重，短暫松開卿令儀的手，向他拜上一禮。

這位便是陸生父陸元禧，其人善詩能文，博覽經史，至戶部尚書，后以年老自請致仕。

陸元禧是出了名的左右逢源，勝友如云。

過去娘親說，戶部尚書這差事并非一般人能干得了的，陸元禧能干，還一干就是這麼些年，不了一番本事。

那時候卿令儀還不大理解。

直到陸元禧致仕后，在他之后沒一個人能在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待足一年。

卿令儀漸漸地明白了娘親那話的意思。

“不是尚書了，將軍，我都退下來多年了，”陸元禧擺手笑道，“倒是你，如今陛下重用，又有如此妻在側，實在人羨慕。”

夸卿令儀，那就是夸到了煬的心坎上。

他不住向上翹起的角，道：“我是運氣好。”

陸元禧又轉向卿令儀：“當年的小卿將軍都長這麼大了，你娘親一定很高興。”

卿令儀的臉頰微微泛紅。

小卿將軍，是當年卿令儀給自己取的。

說，大家都喊娘親卿將軍，那是娘親的兒，豈不就是小卿將軍。

當時是個宴會，此言一出，眾人大笑。

陸元禧也在，過去這麼些年了，他竟還記得。

現在更明白，為什麼陸元禧能在綏都混得如魚得水了。

“來，子承，”陸元禧笑著示意陸，“邀將軍與夫人席。”

“……哦。”

陸走上前來。

院極為開闊，筵席都已盡布置開。

陸走在前邊，沒怎麼說話。

卿令儀輕輕開口：“陸大人，是不是前幾日的事不好辦呀？”

陸轉頭：“為何這樣問？”

卿令儀笑了一下：“覺你很疲倦的樣子。”

陸慨，真是人心善的孩子。

怎麼這麼早就嫁給煬了呢？

他道：“前幾日那事我已辦妥了，并無為難之。我發愁的是今日這宴。”

“今日宴？”

“夫人，和你實話實說，今日這宴并非我爹所謂的一時興起，而是他從江家芙蕖宴那日就開始的盤算。”

卿令儀恍然大悟：“你爹是想給你尋一門親事！”

陸覺得是真聰明。

同時更加憾，這麼聰明，怎麼這麼早就嫁給煬了呢？

陸指引著，三人一道步向桌案。

他繼續說著：“那日芙蕖宴后，江大人雖出了事，但小江大人開始與藺家議親。我爹覺得這門親事不錯，我與小江大人差不了幾歲，如今綏都這個年紀還沒家的，也沒幾個了。他十分著急。”

卿令儀微微點頭，“這是人之常。”

“我聽說這兩日，小江大人與藺小姐已開始納吉了，”陸道，“江家那邊本意是慢慢來，不過藺小姐很著急，我看的意思，想在八月就趕將婚事給辦了。”

卿令儀可以理解，藺如芝一定是擔心生出什麼變數。

真的太喜歡江宜洲了。

在桌前坐下，陸才注意到煬一直沒說話。

他撈過桌上桑落酒，準備給煬斟一杯。

雖說他提前娶了卿令儀，但兄弟畢竟是兄弟。

卻見煬微微地低下頭，問卿令儀：“小卿將軍，是你自己取的嗎？”

陸：？

卿令儀臉頰微紅：“你問這個干嘛？”

“好奇，”煬挲著的手背，“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卿令儀紅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咔”一下把酒壺放了回去。

什麼鬼兄弟。

沒勁！

左側那席，也有人坐定。

卿令儀不經意地瞄去，看見了胡平伯。

他也往這邊過來，眼眸沉寂，如無波無瀾的古井。

卿令儀靜了一瞬，眉眼彎起來，微笑著向他點下腦袋，以作見禮。

胡平伯反倒微微一愣。

“一個老頭有什麼好看。”

煬戲謔的嗓音在卿令儀耳畔響起。

轉過頭，便覺里被塞了什麼東西，甜的。

下意識地咀嚼了一下，含糊地問：“這是橘麼？”

“嗯。”

“很甜，”卿令儀道，“你也嘗一個。”

“我嘗不出味道。”

卿令儀一時半會兒沒聽懂：“什麼？”

煬挨著，聲音輕下去：“嗯嗯，我沒有味覺，吃什麼都嘗不出味道。”

卿令儀愣了一下。

“不過若是你下廚做了什麼，我就嘗得出滋味了。”煬又道。

一旁陸忍不住問：“這麼玄乎？”

煬沒搭理他。

卿令儀也問：“真的嗎？”

煬溫溫嗯了一聲。

陸：……

想把桌子掀了。

“將軍！將軍！”

前方來了三個年，看向煬的眼神中帶著仰慕與躍躍試。

煬垂眼瞥去：“有事？”

三個年相互對視，鼓起勇氣：“我們想和你比試一下！”

“比騎！”

“我們聽說你騎之在綏都是第一！”

煬一挑眉。

他本來懶得去，這三個黃小子加起來都沒他那兩下。

但是卿令儀卻覺得這很有意思，笑道：“你們三個如此勇敢，將來一定會有一番大作為。”

三個年都有點兒臉紅。

煬忽地改變了主意。

他問：“嗯嗯，你想我去比試？”

“去呀，這不是很好嘛。”

“但我想要獎勵。”

“獎勵？可以呀。”

煬的計得逞了一大半，最后靠近的耳畔，“不正經的，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