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與薛老太太皆是一驚。

趕到外邊，只見煬趴在桌上，打了玩到一半的虎羊棋。

安樂了驚嚇，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小臉上全是淚水。

“這是怎麼了？”卿令儀問。

“爹爹本來……本來在和我一起玩棋，輸給我三盤了，正在玩第四盤，”安樂泣著，“他、他忽然就暈倒了……”

卿令儀皺了一下眉頭。

薛老太太轉頭吩咐：“去請辛大夫！”

齊嬤嬤趕忙跑著去了。

“祖母、母親……爹爹不會有事吧？”安樂淚蒙蒙地問。

卿令儀不知道怎麼說。

薛老太太寬道：“不會，他命大。”

又吩咐小廝：“將三爺挪到羅漢床上去。”

“是。”

卿令儀摟著安樂坐在一旁，輕聲安，去小姑娘臉上的淚珠。

偏過臉，看向煬。

他的面極憔悴，俊的臉龐上爬滿虛汗，劍眉蹙著，似乎在昏迷之中也在經歷著極大痛苦。

辛大夫急忙趕來，為煬仔細把脈。

卿令儀聽到他的嘆息：“果然是毒又加重了。”

薛老太太的神也很凝重。

“這幾日我據將軍病，研制了一些藥丸。雖說我醫有限無法治，但這樣喂下去，或許也能緩解病。”

“那就試試吧。”

容赫被進來，扶起煬。

辛大夫一手著藥丸，一手端著溫水，走上前去，“將軍，該吃藥了。”

“……”

忽地，煬翕，發出一些聲音。

過于輕微，在場無人聽清。

辛大夫彎下腰：“將軍說什麼？”

耐心等了會兒，煬又喚了一聲。

辛大夫這回聽清了，不由得一怔。

卿令儀剛哄好了安樂，將帕子收起來。

便發現辛大夫轉過，看向了，連帶著其他眾人的紛紛視線。

一時茫然，“怎麼了？”

辛大夫道：“將軍在您。”

卿令儀：？

辛大夫道：“一直在您。”

他很確信，現在的煬昏迷不醒。

正如西南戰役歸來時一般。

可不同的是，此刻的煬偏偏殘存著一縷意識，齒之間反復呢喃，都是那兩個字。

“夫人。”

卿令儀卻不明白，他喊做什麼？

眾人目睽睽，卿令儀只好松開安樂，走到羅漢床前。

凝視著煬有一瞬，上他的脈搏，微微一愣。

還以為他是裝出來的，為的是讓別再生氣。

可據脈象，他確實是毒素更重了。

收了手，可這麼多人在邊上看著實在尷尬，半天不知道說什麼，最后憋出來一句：“你還好嗎？”

邊上的薛老太太都聽笑了。

卿令儀臉上一紅。

辛大夫清了下嚨：“夫人，這兒是藥丸，您……”

不等他把話說完，低沉的嗓音響起：“嗯。”

這確實是煬的聲線。

不是呢喃，而是回應，屋眾人都可以清晰地聽見。

卿令儀一怔。

辛大夫更是一怔。

昏迷這樣，怎麼能“嗯”？

還“嗯”這麼響？

“是說藥丸嗎？”卿令儀轉向了辛大夫，正要走去接那兩樣東西。

“別……”

榻上煬忽地了，一把捉住的手腕。

卿令儀回頭：“我是去給你拿藥丸。”

煬沒作聲，仍抓著的手。

畢竟這會兒正虛弱著，只是輕輕搭著，并沒有什麼力道。

卿令儀毫不在意，就要拂開他的手。

“夫人，不用了。”辛大夫嘆了口氣。

卿令儀扭頭：“不用吃藥了嗎？”

“對，不用吃了。”辛大夫心想，這藥丸沒您有效。

薛老太太也看明白了，招呼四周：“行了，都走吧。”

碧微卻不放心，“老太太，我想在這兒守著夫人。”

今早沒跟在夫人邊，便害得了那麼大的委屈。

很自責，這樣的事，不希再發生。

薛老太太勸：“三爺都病這樣了，翻不出什麼風浪。”

碧微卻很固執。

最終，還是卿令儀開口：“不會有事的，碧微。”

“夫人……”

“要是有危險，我就大聲喊你，你就進來救我，”卿令儀眨眨眼睛，“好不好？”

“……好吧。”

卿令儀又看向仍扶著煬的容赫，道：“你也出去吧。”

容赫應聲，小心地放下煬，卿令儀將手邊的粟玉枕遞過去，說：“墊著他的腦袋。”

“……是。”

容赫也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兩個。

卿令儀把他的手放回去，坐在了他的邊。

燭晃，窗外風過樹杪，發出沙沙聲響。

并未看他，就那麼閑閑地坐著，目放在遠，木板用了多年，磨得極，倒映出一片燭影，如積水空明。

倏地，卿令儀覺旁的人了。

轉過頭，煬睜開了眼，臉依舊蒼白，深淵一般的眸子，正靜靜地凝視著。

“你醒了。”卿令儀平和開口。

“嗯，”煬很緩慢地掀眼皮，意識清明地說出第一句，“我錯了。”

卿令儀有點兒意外。

“別不理我。”煬聲音很輕，出卑微。

卿令儀沒說話。

煬強撐起，“我是認真的……”

卿令儀皺眉：“你還在病著，不要。”

煬順從地躺了下去。

卿令儀反而一愣，他竟然也會這麼聽話嗎？

想了想，去他額頭，自言自語：“這是什麼新病癥麼？”

兇煞毒見，關于它的記載微乎其微，就連師父也說不清楚會引發什麼病癥。

難不是會影響一個人的格？

煬卻攥住了的手。

掌心糙，指腹溫熱，他挲著的手背，道：“這樣吧。”

“什麼？”

煬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道：“你如果還是很怕我，那我們就別圓房了。”

卿令儀完全愣住了。

這麼久以來，他對于那檔子事兒最是熱切，連哄帶騙，都只為了與有那陣歡愉，連懲罰都是在床上。

現在卻說別圓房了？

卿令儀只能想到一種可能，“原來這種毒嚴重到了一定程度，還會影響那方面能力嗎……”

微微紅了臉，瞄一眼他的某，聲音愈發微弱，“你……你不行了嗎？”

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