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深沒跟你提過他父母吧？”

紀慈微怔，轉頭看向霍雨羨。

霍雨羨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手肘搭在車窗上，聲音很平靜，“他父母是在國外意外離世的，那時候他才兩歲，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紀慈一時啞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心被攥了攥。

“至于我嘛，父母商業聯姻，沒什麼，后來我媽走了，我爸遁空門，這個家就了姑姑，我哥，我還有有深四個人相依為命。”霍雨羨彎了彎，語氣輕松地仿佛在敘述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所以。”霍雨羨頓了頓，“姑姑和我哥的事，于我和有深，都是不小的打擊。”

紀慈指尖抓著安全帶，繼而又松開。

此刻的紀慈只能當一個聆聽者，完全失去與霍雨羨對話的能力。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有深一直在極度郁的狀態，就像一個戴著人類面的，毫無緒的，冷機人。再后來，他又不那樣了，慢慢地又像個人了。”霍雨羨轉頭看了一眼紀慈，“你知道我上一回又見到他變那個樣子是什麼時候嗎？“

紀慈也看向霍雨羨，搖了搖頭。

“就是上回你們吵架的時候。”

紀慈平穩地坐在汽車座椅上，可整個人都有失重般地墜落。

“那天夜里賀景給我打的電話，說有深喝得爛醉，讓我過去一趟，我去了。當我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人——”霍雨羨很無奈地笑了笑，“紀慈，如果你看到他那個樣子，我相信你心疼的程度應該不會亞于我。”

全的仿佛都凝在空氣里，只有一熱流直往鼻腔沖。

“那一瞬間，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原本坐在后座用電話手表聽故事的霍子喬不知道什麼時候按下了暫停鍵，他抬起頭看著后視鏡里的霍雨羨，抿了抿，沒有說話。

“對不起。”紀慈的聲音也有種力般的無力。

靠著車窗的手放到了方向盤上，霍雨羨原本掌著方向盤的那只手向紀慈，輕了的掌心。

紀慈的掌心冰涼。

“傻瓜，你又沒做錯什麼，做什麼要道歉？”

踩下剎車，霍雨羨偏過頭去看紀慈，眼神比聲音更加溫和，“反而是我要謝謝你，謝謝你把有深那顆空了的心給填滿了。”

“雨羨姐——”

霍雨羨笑起來，有種冬日般的和煦，“我和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對有深來說真的很重要。紀慈，雖然我現在單，但至我有小喬，他就是我的全部。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有深也再次擁有一個家？”

紀慈耳邊只剩下嗡嗡的聲響。

“我可沒有pua你的意思哦，千萬不要有負擔。快去上班吧。”

紀慈和霍雨羨道了別，徑直往醫院里走。

*

這天晚上高中同屆校友會，紀慈和夏天雖不是同班，但是同校同屆，一屆有6個班，300多個人，但真正報名的也就百來個人。其實起初紀慈也不愿意報名，是夏天非要拉著報名，因為紀慈班一男的，現在是個短劇演員，在短劇界小有名氣，上鏡還真的帥的。

夏天那時候對其他班的人都的很，每節課下課都要去串班，對紀慈班的人更別提有多了，可唯獨這個小明星，夏天怎麼也想不起來。

聽說這次的同屆校友會他也報名參加，夏天就纏著紀慈一同報名。

這天夏天親自開車到附二院接紀慈下班。

夏天看了一眼副駕坐上的紀慈，茫然地說：“你就穿這樣去？”

相比夏天的盛裝打扮，紀慈確實過于樸素了，一條淺咖的薄針織衫，下面是萬年牛仔，外套是深咖的羊絨大。

“有問題嗎？”紀慈問。

夏天抬一只手揮了揮，“算了，你這張臉就算披麻布也好看，是吧。”

附二院到舉辦校友會的那個酒店遠的，再加上高峰期路上堵車堵得厲害。

紀慈和夏天到的時候，其他人也基本上都陸陸續續到齊了，宴會廳大的，一共擺了十來桌，但每桌都沒坐滿。

紀慈和夏天看了下門口座位圖才進去。

“這麼多人，我眼睛都看花了，你能找到我們班的明星？”

夏天挽著紀慈的手，“我跟你一塊兒坐，總歸你們班幾張桌子挨在一塊兒，我多瞄瞄總能看到。”

紀慈無語地看夏天一眼，“你又不想跟人家談的，那麼積極干嗎啊？”

“我就想看看他本人到底有沒有那麼帥，真奇怪，我怎麼會對這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紀慈和夏天落座，紀慈的同班同學跟夏天都，紀慈讀書那會兒比現在還 i ，除了績好，長得漂亮，其它方面在班級里存在都低的，倒是夏天課間來找紀慈玩時和那些同學能聊上兩句。

大家寒暄了一會兒，夏天胳膊肘推了推紀慈，因為聲音得太低，聽上去有些，“坐你斜對面那個男的，老盯著你看，誰啊？”

紀慈抬眸過去，對方快速垂下眸，手去夾菜。

“就是圣誕節站國貿中心門口那個”紀慈小聲回答。

夏天“啊”了一聲，低頭拿出手機打字，然后點擊發送【我記得他以前不長這樣啊。】

【男大十八變。】紀慈回。

在座的有喝酒的也有喝飲料的，下半場座位上空了一半，大家都起來互相走敬酒。

夏天也去了們班那幾桌敬酒了，這會兒紀慈百無聊賴地坐在座位上，低頭看著手機。

有一道影落下來，紀慈抬頭，看到正是剛才坐在斜對面的男人。

“紀慈，好久不見。”男人端著酒杯，但紀慈不清楚他杯子里的究竟是紅酒還是王老吉。

紀慈起，端起桌上的椰，“好久不見，張詠。”

張詠的眼神直直落在紀慈上，“我這人不湊熱鬧，原本沒打算來，聽說你來，我才來的，就想來看看你。”

張詠的這番話讓紀慈有些錯愕，畢竟人下個月就要和的大學室友訂婚了，怎麼還會對自己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