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向不在意名氣，但對品牌發展的每一個機會都看得很重。

做事認真，從來都不靠緒工作。

發布會很順利，對方對的新系列表示極大的興趣，還提出希下一季度能有更深.合作，當場沒有答應，只說會考慮。

結束后回到車上，剛打開手機，就看到一條未讀信息，是傅衍慈發來的。

【你今天的發言，我聽到了！】

【你說每一件作品都是你的一段獨白！】

【那我是不是……你最沉默的那段？】

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

沒有回復。

不是不想回。

是回了，也沒意義。

那一段早已經講不清了。

就在放下手機的那一刻，傅衍慈坐在他的辦公室里，一遍一遍地看著那條發送功的信息。

他本不該再打擾。

他明知道現在不愿意任何人的靠近。

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想讓知道，他還在。

哪怕只是遠遠看著，也好。

他閉上眼，腦子里全是的模樣。

笑的時候，發呆的時候，生氣時不說話的樣子。

他想起第一次來他家的時候，穿著一條灰連，頭發披下來，一看就是不太會打扮的樣子，手里拿著一張草圖，說：“我畫了一個項鏈，但我覺得了點什麼！”

他看了一眼圖紙，說：“了緒！”

抬頭看他：“我就是不太會表達緒！”

“可你眼神里全是！”

那時候他其實心了，只是他沒承認。

他把那種心當了對作品的好奇，而不是對人的興趣。

直到走了，他才知道，原來他當時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在等他知道。

可他什麼都沒做。

他以為會一直等。

以為會回來。

結果真的死過一次。

再回來時，已經不認識他了。

他坐在椅子上，翻著的訪談記錄，一句一句看。

說：“我不是沒有過人！”

“是我錯了一個不值得的人！”

那句“不值得”，像一記耳，狠狠地在他臉上。

他知道自己活該。

他知道現在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

不是靠別人，是靠自己一寸一寸挖出來的力氣。

那麼好，他曾經不珍惜。

他失去了，現在，只能看著一步步離他越來越遠。

Mark站在安然工作室門口，手里拿著一盒新出爐的芝士蛋糕，是他路過那家以前說“偶爾想吃”的小店特意排隊買的。

他站了一會兒，還是沒進去。

他想給送過去，但又覺得今天的狀態也許不想見人。

他坐在車上，發了條微信給：【蛋糕放你樓下了，你下班記得拿！】

很快回了一句：【謝謝！】

他看著那兩個字，苦笑了一下。

他從不期待回饋。

但他有時候也會覺得委屈。

他不是的過去，也不一定能為的未來。

他只是那個在黑夜時不敢離開的“旁觀者”。

可他仍然愿意留著。

只要還在往前走，他就守著后。

安然回家的時候，天剛黑。

在小區門口看到那盒蛋糕，笑了一下，沒打電話，直接拿上樓。

進門時苗苗正坐在客廳看繪本，看到，高興地喊：“媽媽！你回來了！”

“嗯！”把蛋糕放在桌上：“今天表現怎麼樣？”

“老師說我畫得最好！還說我長大可以當畫家！”

“那你愿意嗎？”

“我不想當畫家！”

“為什麼？”

“因為我想陪你！”

蹲下來，著他的臉：“媽媽也想你一直陪著！”

“你會一直在我邊嗎？”

“媽媽會！”

“那你不難過了嗎？”

安然輕輕點頭：“媽媽現在很開心！”

孩子笑了，小小的手摟著的脖子：“我也是！”

閉上眼，抱著他。

這一刻，是真的開心。

因為知道，不管世界怎麼變，只要這個孩子在，就什麼都不怕了。

周五上午，安然把苗苗送進學校之后，并沒有立刻回工作室，而是讓司機繞了個道，去了城南一家老茶館。

這是第一次和維也納展的主策展人線下見面，對方這次特意提前飛來國，見面地點是定的，不喜歡太浮夸的場所，不需要燈、攝像、紅酒香，只要安靜就好。

茶館很舊，窗欞還是上世紀的老木框，木地板踩上去會吱呀作響，泡茶的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先生，作慢，卻很穩。

提前到了，等了十分鐘，對方才到，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德國人，戴著眼鏡，一口流利中文，名字Kurt，做策展三十年，眼極毒，脾氣據說也不太好。

但這次見面，他很和氣。

“安小姐，我看過你這幾年的完整作品，也看過你早年那組只展出過一次的‘水下’系列！”

“謝謝你！”

“你在表達‘緒’這一點上，拿得很好，你不是在講故事，你在挖自己！”

安然沒否認，只是笑了笑：“我畫圖，不是為了讓人看得懂！”

“這就是你厲害的地方！”Kurt端起茶杯，慢慢地抿了一口：“你畫得不是漂亮，你畫得是疼！”

看著他，手指扣著杯蓋：“這次的維也納展，你想放在哪個位置？”

“軸！”

“為什麼？”

“因為只有軸的位置才配得上你這次的新作！”

抿沒說話。

Kurt放下杯子：“我聽說，你那組《自語》系列，是以‘過往的自救’為原點！”

點頭：“每一件都是我在某一個時間節點，想要逃走但又不能走的心！”

“你要講這些故事嗎？展覽當天！”

“不講！”低聲說：“我不是來表白的！”

“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抬頭，目平靜卻鋒利：“我是來告別的！”

Kurt看著，半晌，點了點頭。

“好，那我等你，把告別畫得更清楚一些！”

他們只談了二十分鐘，談完就各自離開，沒有寒暄，沒有互加聯系方式，也沒有那種虛假的夸獎。

喜歡這樣。

一切純粹。

上車后關了車門，看了一眼手機，有一條未接來電，是傅衍慈。

沒有回撥。

已經不想知道他現在打電話來想說什麼，也不想再聽他那套“我只是想看看你還好嗎”。

現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