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一更）

他面煩躁：“話我說到這兒了, 你去不去！”

說完，他轉就走。

許洲遠一臉蒙圈，結果玻璃門剛合上, 南懷璟又折了回來，他站在門口，聲音像質問：“以前你追劉夢尹的時候，可不像現在這樣！”劉夢尹是許洲遠的前妻。

許洲遠整個人都被他這麽一波作整蒙圈了, 怎麽就突然扯到那人上了？

他在吧臺裏愣了一會兒，驀地，腦海裏突然想到上次南懷璟來質問自己的那些話。

難不……

他不可置信地笑了聲。

*

從許洲遠那回來後，南懷璟就一直站在臺上, 水杯裏的水從滾燙變了溫熱, 許洲遠終于推門進來了。

和許洲遠的視線對了一眼後，南懷璟轉回了房間。

誰知沒兩分鐘, 許洲遠來了他這。

南懷璟坐在沙發裏, “你來我這幹嘛？”

許洲遠笑得意味深長：“找你陪我一塊去看看鹿笙啊！”

南懷璟別開臉：“要去你自己去。”

許洲遠坐到了他旁邊，一掌拍在了他上，拍就拍吧，他還來回挲了兩下：“你是不是想撮合我和鹿笙啊？”

南懷璟一臉嫌棄地把他的手給抖掉：“你想多了！”但凡換個人, 他也不會做這麽讓自己寢食難安的‘慫事’！

不管他承不承認, 反正許洲遠是看出來了, 他一改剛才的嬉皮笑臉，表認真了起來：“你說我一個離過婚的, 配得上人家嗎？”

南懷璟扭頭看他。

“你各方面條件都比我好, 就算是要牽紅線, 那紅線的另一頭也該是你！”

許洲遠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真心話, 婚姻失敗後, 他就有點看破紅塵了，可他這番話在南懷璟聽來，是自卑，是退讓。

他越是這樣，越是讓很看重友的南懷璟退。

*

連著兩天在家，眼看鹿笙的腳走路看不出異常了，第三天，南懷璟一大早就出了門。

在家的話，他靜不下心來，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去臺，總是會控制不住地看天花板。

所以他幹脆去了學校。

結果到了晚上，鹿笙的電話打來了，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接。

“你下來。”

南懷璟一愣：“什麽下來？”

“你不是在辦公室嗎，下來啊！”

南懷璟沒跟任何人說他在學校，早上也是趁著簡士出去買菜的時候出門的，而且今天簡士打來的電話，他都沒接，就回了個短信，說有事。

他去了窗邊，他的辦公室在三樓，很清楚就看見站在樓下的鹿笙，他退到窗戶邊：“我不在學校。”

電話那頭有輕微的笑聲：“你不在學校，那你的車怎麽在啊？”

他不說話了。

鹿笙站在樓下，擡著頭：“你的辦公室是不是三樓第三和第四個窗戶？”整棟樓，就三樓連著的兩扇窗戶亮著燈。

鹿笙沒有等他的回答就掛了電話。

也就兩三分鐘的功夫，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敲門聲響了三聲後，南懷璟起，走到門口，他站了幾秒才打開門。

鹿笙站在門口，在對他笑。

可能是因為今天降溫，沒有穿子，白的高領搭了一件同系的短款羽絨服，下面是一條黑鉛筆，腳上是一床黑的半膝雪地靴，臉頰有些紅，大概是來的路上被風吹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學校？”

怎麽知道，猜的唄！

他那樣一個沒有娛樂生活的一個人，除了能在學校待一天還能去哪呢？

不過鹿笙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雙手背在後：“不請我進去嗎？”

南懷璟遲疑了幾秒，往旁邊站了點。

鹿笙越過他側，走進去，打量了一圈，問：“不是都放假了嗎，你怎麽還來學校？”其實知道他在躲。

南懷璟跟在後，語氣不冷不熱：“你來幹嘛？”

鹿笙轉過來，把手一揚：“給你送飯啊！”

拎著保溫桶的手，指尖也很紅。

南懷璟又低頭看了眼的腳，想問怎麽來的，話到嗓子眼，又咽了回去。

他表別別扭扭：“我吃過了。”

他對的態度比上幾天要冷漠許多，帶著拒人千裏的姿態。

鹿笙擡頭看他，眼神固執：“那再吃一點。”

的目太過纏人，南懷璟別開眼，回到辦公桌前坐著，桌上攤著一本書，他翻了一頁：“你回去吧。”

鹿笙把保溫桶放到他桌上：“那你呢？”

他沒有擡頭，“我要很晚。”

鹿笙哦了聲，轉擡腳。

南懷璟以為這就走了，誰知，擡眼卻看見坐到了他斜對面的辦公桌前。

然後就聽說：“那我等你。”

這架勢和語氣，看著頗有幾分耍賴。

南懷璟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他又看了眼保溫桶，不是簡士那的。

這麽晚來，是因為回家看見他不在所以才找來的？那這飯呢，是簡士讓帶過來的還是自己從外面買的？

那他今晚要是不走，難不要一直等他？

可是辦公樓十一點半就會拉電閘，樓下的門也會從外面鎖上……

心裏的厲害，哪還有心思看書，雖說他在辦公室待一天了，可這本書從他翻開到現在，就剛剛翻了那一頁，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一天都在幹嘛。

他靠向椅背，沉沉呼了一口氣。

“鹿笙——”

剛喊出的名字，辦公室裏的燈突然就滅了。

一片漆黑下，傳來了鹿笙略微慌張的聲音：“怎、怎麽停電了？”

南懷璟忙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他把手機留在了桌上，起往外走：“我下去看看。”

樓道裏有淡淡的月，所以不算黑，鹿笙拿著他的手機追出來：“我跟你一起！”

等鹿笙跑到他側的時候，南懷璟又低頭看了眼的腳，口而出一句：“腳能跑了？”

他要不說，鹿笙都差點忘了的腳是‘過傷的’，等他話音一落，鹿笙立馬‘嘶’了聲。

南懷璟下意識就扶住了的胳膊：“疼？”

手機在手裏，線打在地上，南懷璟看不清臉上委屈裏夾著的狡黠。

鹿笙低低地“嗯”了聲：“剛剛跑的急了。”

南懷璟頓住腳：“你回去等著。”

鹿笙一聽，立馬抓住了他袖子：“我怕黑！”

南懷璟低頭看的手：“不是有手機嗎？”

“可你不在啊！”聲音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的腔調：“我一個人會怕！”

南懷璟：“……”

無可奈何地被扯著袖子，南懷璟一階一階、小心翼翼地就著的步子下了樓。

大門外的路燈亮，清楚地照出了玻璃門上的U型長鎖。

鹿笙略顯吃驚：“你們這晚上還鎖門啊？”

不然呢？

南懷璟扭頭，故意嚇唬似的：“今晚別走了，就在辦公室裏睡吧！”

鹿笙愣了一下，也就一下，“你們辦公室還能睡覺嗎？”

這聲音聽著還有點期待似的。

南懷璟把胳膊從手裏出來：“你還真想在辦公室裏睡？”

“不是你說的嗎，走不了啊，”眼地看著他：“可我剛剛沒看見有床啊！”

南懷璟突然跟看不懂了似的睨了一眼，他手把手裏的手機拿回手裏。

電話第一個是打給了田老師：“田老師，保安室的電話你有嗎？”

田老師：“我沒有，你問問姜教授？”

然後他又打給了姜教授，可能睡下了，電話沒人接。沒辦法，南懷璟又撥了一遍田老師的電話：“學校裏還有誰知道保安室的電話？”

田老師想了想：“我來問問，問到了把號碼發給你。”

南懷璟說好，剛要掛斷，田老師問他：“這麽晚了，你要保安室的電話幹嘛？”

南懷璟被問的一愣，支吾了一下：“我也是幫人問的。”

田老師哦了聲，沒有再細問。

結果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小時。

夜裏本就涼氣重，再加上一樓大廳的地面和牆壁都是大理石，涼氣更是人。

南懷璟一個不怕冷的人都覺到了涼意，何況還是孩子，他轉：“先回樓上吧。”

樓上除了沒有風，也沒暖和到哪去。

南懷璟的手機和鹿笙的手機一起亮著，所以辦公室裏也不算暗。

兩人一南一北地坐著，鹿笙時不時地瞄他一眼。

南懷璟隔兩分鐘就看一眼手機屏幕，眼看一個小時過去了，田老師還沒半點消息過來。畢竟時舊獨間已經太晚了，誰這會兒還不睡覺。

他躊躇了會兒，拿起手機，結果屏幕剛開，界面就彈出了低電量提醒，他又撥了田老師的電話，第一遍也是沒人接，他又撥了第二遍，結果剛想兩聲，手機背面的手電筒突然就滅了。他拿開手機一看，屏幕已經黑了。

南懷璟：“……”

了一束，房間裏頓時就暗了不。

鹿笙忍著角的笑意，按住了手機的側鍵。

僅剩的一束消失，房間裏又回到漆黑一片。

鹿笙哎呀一聲：“不是吧！”

突然漆黑，南懷璟一點都看不見，等到眼睛適應了周圍的線，鹿笙的側臉廓被窗戶進來的淺薄月描繪進他眼底。很模糊，也很清晰。

不會知道，在他夢裏出現了多次，他一直很做夢，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睡前又或覺醒，他總會想起的臉。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以前沒有會，如今是真真切切地會到了。

借著淡淡的月，他像個小一樣，小心翼翼又明目張膽地看。似乎只有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對不敢言說的心才敢顯出來。

突然，他定睛注視著的那條黑影，突然站了起來，一點一點，離他越來越近。

直到鼻尖那裏傳來淡淡清香，還有臉上突然到的溫熱的鼻息。

南懷璟大腦空白了一瞬，心跳驟然加速，下一秒，他就像連人帶椅地往後面躲。

鹿笙的兩只手不偏不倚地在了他兩側的座椅扶手上。

離他很近，近到能聽見他淺淺的，有些紊的呼吸聲。

“你剛剛在看我嗎？”

被一語道破，南懷璟矢口否認：“沒有。”

他聲音裏有淺淺的音，不細聽聽不出來。

鹿笙咯咯地笑了兩聲：“可我剛剛一直在看你誒！”

南懷璟別開臉，心髒已經不控地開始加速，可整個人還纏在他前，他甚至想手推開，可手有千斤重似的，半天沒擡起來。

只聽鹿笙說：“怎麽辦，咱倆電話都沒電了，今晚是不是真要在這睡啊？”

的鼻息真的離他太近了，近到他無法思考接下來一夜要怎麽度過，短暫的大腦空白後，南懷璟將下的椅子往後一，鹿笙大部分的重量都在胳膊上，以至于椅子往後，的力量突然往前，結果膝蓋一彎，半個子都栽在了他懷裏。

漆黑的房間，一丁點的聲音都會被放大。

鹿笙的臉就在他的腔的位置，所以，紅著臉擡頭：“你心跳好快！”

還好意思說他！

他的手就在前，盡管隔著服布料，他也一樣能覺到在他兩條手臂上的是什麽。

他嚨輕滾：“你、你起來。”

鹿笙雙手撐著他邦邦的心口，站了起來，線昏暗也是一件好事，他看不見笑的角。

鹿笙低著頭，將垂下來的頭發勾到了耳後，“這都十二點多了，我們到底還能不能出去啊？”

沉默了一陣後，南懷璟從椅子上站起來，房間裏黑的看不見腳下的路，南懷璟順著方向往東面擡腳，走了兩步，他回頭：“過來。”

鹿笙立馬跟上去，步子岔的大了，撞到了南懷璟的胳膊。

南懷璟低頭看了眼，黑抓住了的胳膊，然後將帶去了休息室。

白天的時候，南懷璟進來過，四張床，除了他的被子還在，其他床上的被子都被帶走了。

南懷璟就著窗外淡淡的亮將按坐在了他的床上：“湊合一晚。”

鹿笙自然而然地問道：“那你呢？”

他沒說話，轉去了另一張下鋪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