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將滾到腳邊的珠子撿起，置于指尖。

金嫻跪坐在床上看他，做壞事被當場抓住，尷尬極了。抖著手在床上，散落的珠子滾得到都是。

他道：“剛才做什麼呢？”

“啊？”過去。

他依然站在門口，低頭端詳那一粒珠子：“你不是一向不佛珠嗎？”

對于他信仰的，一向敬而遠之。

溫熱通過他按在珠子上的指紋傳過來，分明是剛剛被把玩良久，在手里，反復挲。

“……”金嫻干咳兩聲，避而不答，著兩三個散珠道歉：“我不小心弄壞了，對不起……”

弄壞了。

顯而易見。本來就被拽得線斷了，珠子散了也是正常。可是臉這麼紅，一副被抓了現行的樣子，難不，這四分五裂的佛珠是代他過了？

有這麼煩他？把他趕出去還不算，還要在他的東西上泄憤。

戚夢年反復弄著那顆被他撿起的佛珠，不置可否：“是嗎。”

“……”金嫻吞咽口水。

他是不是生氣了？也是，這是他戴了十五年的東西。趕快找齊。

瞥了一眼，戚夢年還站在門口附近，走廊的燈通過門框進來，勾出他的廓，看起來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抑氣勢。

戚夢年在看。

為求原諒，彎著腰在床上爬來爬去到，一把細腰腰深深陷下去，偏偏部翹起，黑發如云裹了一，搖曳間生出的風。

“別找了。”他道，聲音溫和，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沒關系。”

怎麼會說沒關系？

金嫻本來沒覺有什麼，但他一說沒什麼，就開始有一點點疚了，從床上下來，膝蓋已經跪紅了，小上有一粒粒圓圓的紅印。

抓了滿手的珠子，像是被惡毒繼母命令挑豆子的辛德瑞拉，小心翼翼捧著珠子，認錯似的低頭，一步一步挪過去：“要不然，你先拿著這些。我明天再——”

肩上一，他單手握住的肩頭，拉跌跌撞撞兩步，差點撞到他懷里。手忙腳地把快掉下去的珠子捂在肚子前面，總算沒它們重新掉下去。

他道：“這有什麼，不過是外而已。”

他低頭看著手里那一捧珠子，隨手撥弄了一下，珠子在手里撞出聲響。

“你再這樣心虛下去，今晚我可以不去書房睡嗎？”

金嫻嚨一哽：“你還是去書房吧。”

第二天戚夢年八點去上班。

金嫻照舊呼呼大睡，睡到十二點醒過來。

覺得有點了，但是不想起，躺在床上發呆，腦袋空空地出手機。

沈歡言給發了消息，拍了幾十張圖，婚紗。

短短幾天里，酒店定了，鉆戒定了，現在正選婚紗，沈歡言婚禮籌辦進度極快，效率第一。不糾結，大概也是因為不向往，不期待，不上心。這就是聯姻嗎？選婚紗都是一個人做主。

金嫻在床頭墊了幾個枕頭，癱在那里，盯著圖片，突如其來有點沮喪。

【真嫁嗎？】發過去。

雖然知道是真的了，但是還是想問一問朋友的真實想法。沈歡言向來肆意張揚如一團火，卻在婚姻大事上這麼委屈。

沈歡言：【假的。】

金嫻還沒反應過來，電話打過來了。

沈歡言聲音帶著笑：“你擔心什麼？我一結婚，資產翻倍啊！也說好了可以有一個孩子跟我姓，到時候你做干媽。”

“……”

好吧。金嫻只是一條存款不過萬的咸魚，心不了上億的事。覺得自己沒有自知之明，明明知道一切，還是替沈歡言委屈。

想說如果沈歡言不開心，就帶著離開這里逃跑，可是大概只有這樣的廢才會想著逃，早晚都要面對現實的。

不想掃興，想了想，換了個話題：“你在外面玩嗎？”

聽起來有活力。

沈歡言站在高爾夫球場上，遮著眼睛看了看太，又看了看遠的幾位貴婦。

今天可是從這些姐姐們里聽了不八卦。

咳嗽了一下：“后天有個小拍賣會，出來花錢吧。”

順便讓金嫻親耳聽一聽那些流言蜚語。

一想到要出門，金嫻就覺得頭大。

去沈歡言家還好，也就主要跟聊天，見到的人也不會超過一個掌。但是去拍賣會那種公眾場合，見到的人就太多了，全都是不認識的。就算沈歡言幫擋著，也得做做心理建設。

“唉。”不自地開始嘆氣。

“怎麼了？”沈歡言低聲音，“不讓你去啊？鬧別扭了？”

金嫻說：“沒事，我會去的。”

花戚夢年的錢倒不是重點，重點是要多見幾個人不相干的八卦閑人，給沈歡言找幾個背鍋的，回來才好直接跟戚夢年攤牌那個“流言”，問問他到底什麼時候結婚。

……以的頭腦本藏不住事，昨天他幾乎就快把問開口了，頂不了幾天的，速戰速決才是保命良方。

“那到時候打扮打扮啊，我讓造型師去你家。”沈歡言說，“你做做心理準備，大概率能在拍賣會上見著‘人’。”

“什麼？”金嫻滿心郁悶。

還需要盛裝打扮？都恨不得戴個口罩躲在墻角。

“……”沈歡言說，“你懂的，就那個，主人公。”

流言中戚夢年的結婚對象。沈歡言沒見過，但是已經將此人視為眼中釘了。

金嫻心更差了，掛了沈歡言的電話，下樓吃飯。

吃飯的時候戚夢年給發了兩次消息。

【起來了？】

一看就知道廚師又給戚夢年發消息了。不想回復，低著頭繼續猛吃。

他過了一會又發：【下次先起床吃點東西再繼續睡。總之樣子，對胃不好。】

管得真寬。

金嫻面無表給他發了個“哦”。

有的時候也嘆，強者就是哪方面能力都很強，力極其充沛，戚夢年每天就睡幾個小時，工作狀態照樣遠勝過旁人，中午有時間鍛煉，晚上回家折騰，工作間隙還能空給當爹，教育飲食要規律。

恐怖如斯，佩服至極。

吃飽之后流到胃里，金嫻又開始困了。

到玻璃花房里曬太，躺在躺椅上昏昏睡，平板里放著熱播劇的片頭曲，玩手機。

空氣里有各種花的香氣，月季香淡，百合最濃，好像還有水仙……

劇里主角初登場，說著臺詞：“你是誰？”

這臺詞沒什麼不平常的，但金嫻忽然坐直，眼睛看向小小的屏幕。這聲音太耳了——這像是自己的聲音。

不過很快因為語氣的差別，這微妙的相似漸漸消失，差異變得明顯。看著屏幕上演員冷漠的表，記住了的名字。

歆。

一番大主，前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