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金嫻拿了碘附棉簽，給他理他的“傷”。

畢竟這一位是金主，也不能太無視他。

戚夢年早在臥室等著了。

一進屋，就看見男人垂著頭坐在床邊讀書，只開了一盞床頭燈。

燈昏昏，勾勒出他側臉深邃的廓，真襯衫寬松垂順，包裹著他的，過布料，一眼就看到腰線。

熬夜加班連軸轉，這男人又累瘦了，哈哈。

“……阿嫻。”書叩在床頭柜上，他卷起袖子，出一截手腕，看著的時候，眉眼間有些懶倦的溫和。

像是忙了一天累了，他沒力氣說話，也沒力氣。

默默走過去，暗道矯。淺表的抓撓其實昨天就已經愈合了，他非要沒事找事。但是自己不能這麼說，畢竟是罪魁禍首。

煞有介事地擰開碘附，俯看他的手腕。

頭發剛洗過，蓬松涼，下來在他指尖了一下。他這只“負傷”的手指尖一勾，下意識發梢，落空。

“別，涂歪了。”低頭道。

“你先坐。”他無奈笑了，抬起手臂遞給，“怎麼用碘附？會染。”

“……”金嫻坐在他邊，看了他一眼。

還嫌碘附黃，什麼怪病。不過反正本來也只是他用來逗的“趣”，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他說了算。

樣子還是要做的，線不太好，為了表示關心，手拉住他的手臂，向下迎。

戚夢年一直看著。呼吸輕，像小一樣，在他皮上。他的手臂繃得很，忍耐了幾秒，低聲嘆氣。

“疼嗎？”懷疑道。

看著明天就能全好了，一點痕跡都留不下。

“嗯。”他敷衍地應聲，看著溫順靠近的頭頂，眼神越發。

“真的疼？”金嫻皺眉。

聽說男人的忍痛能力是低很多，但是，這也太假了。這一點點小傷……他年紀越大，臉皮越厚了。

還是說非得剪指甲賠罪？看自己的指甲。

戚夢年跟隨的視線，看著的手，十指纖白修長，紅指甲鮮亮，靡艷，讓人浮想聯翩。他不回憶被的覺……還是有一點點疼，像還不會收爪子的小貓，撓了人，自己也懵懵懂懂，的手指他，更令人心得快化了。

抓傷他更像是一種獎勵。

他垂眸微笑，溫開口：“今天出去玩，開心嗎？”

“……”心里默默道，來了。

又開始了，不停地問問問。

“開心。”簡短道。

“除了買東西，還玩了什麼？”他側頭看，“我看你好像不太高興，怎麼？吵架了？”

“沒有，怎麼會吵架。”

今天讓不太高興的是那個關于戚夢年的“小道消息”。他這麼一提，又想起來了。

要不要打探打探呢？

他沒看出的心思，搖頭：“也是。你們倆這麼多年，關系一直不錯。”

金嫻無語。

早看出來了，他看著像個好人，實際上沒什麼好心，總是盼著跟沈歡言吵架。每一回聽說個什麼，他都覺得都是沈歡言告訴的。也不知道他從哪來的這麼大敵意。

有一瞬間想直接問他“結婚”的事，讓他這張從無失控表的臉出破綻，向坦白。

但是不能直說，萬一他真被問惱了，給告訴消息的沈歡言記上一筆，沈家很難做。

不能害人。

“一直看著我做什麼？”戚夢年察覺了過于專注地凝視，對手，“過來。”

金嫻瞥他一眼。已經夠近了，就坐在他旁邊。

他領會到的眼神示意，無奈自己手，攬的肩膀。

又無意識地閃，躲開。

他的手落在空中，眼神微微一冷。

不對勁。

不是他的錯覺，今天自打上車以后就這樣，躲了他好幾次。怎麼突然抵起來，不讓他了？

他非常不喜歡這個覺，一下子讓他回到了七年前。

那時候比現在還要怕人，當然他也不是例外。雖然把從季那里要過來了，但他多看兩眼，就坐立不安，如坐針氈，離近一點，就在那里，想逃跑又不敢，神竭力鎮定，惶恐無助卻藏不住。

是絕對的弱者。哪怕不懂事的小孩子也能看得出來。

很容易被看作完的“獵”，滿足某些不可對人言的骯臟丑惡的施，又因為麗得世間罕有，人人都想把玩。如果一直在季，過不了多久，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在某個黑夜里，落得一個“紅薄命”，無人收殮。

戚夢年對人從來沒有什麼同心。他只是記得在壽生寺外的金魚池邊，他曾經見過那個滿草葉連滾帶爬的小孩。

再次相見，那便是他們二人有因緣。他把這朵花移栽回家，養在溫室，灌溉、修剪、擋風、遮，耐心磨了幾年，一天天地等，一天天地看……直到今天。

突然莫名其妙地倒退七年，不要他——甚至更糟，他看得出來，不只是對他冷淡，甚至是含著的抗拒和不快，發自本能，自己都沒察覺。

也是，七年了，長大了。是所謂的逆反期嗎？

需要重新立立規矩了。

“阿嫻。”他道。

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目幽深地看著，神平靜。

說不出是哪里讓本能覺得可怕。

“怎麼了？”悄悄坐直。

他倚在床頭，指腹挲著腕上的珠串，一粒粒輕捻，薄帶笑：“你厭煩我了？”

金嫻發愣，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

想了想，勉強做出無力地反駁：“哪有？”

他笑著嘆了口氣，重復的話：“……哪有？”

他慢慢把手上的佛珠取下來，放在床頭柜上，“嗒”一聲。

背后忽地一涼。

——為什麼這麼張，他又不打人，張什麼？再說理虧的是他……什麼也沒干！

戚夢年說：“什麼時候……學會頂了？”

“……”覺得好冤枉。這也頂嗎？從小到大，孤兒院的阿姨都沒罵過頂。

“又不說話了？”他無奈道。

往后挪了一點，床單被磋磨出凌的褶皺。不知道戚夢年要干嗎，說話就說頂，不說話就怪不說話。

他傾靠近，臺燈在他后，繞過他的，投出巨大的影，將籠罩，氣氛突兀地從溫暖變得詭異。

干什麼……

吞口水，不自后仰和他保持距離。

他低頭看著：“有件事，當年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忘了嗎？”

“……”

他說什麼？金嫻腦子里一片空白。

“你想什麼、做什麼，都可以。”眼前一暗，一只溫熱的手落在額頭上，遮住燈。

戚夢年從上往下的臉頰：“但首先，應該是被我允許的。”

“因為你是屬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