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還是拿出來重新理了一下，做了西藍花燉飯和一鍋熱湯。

吃飯的時候，苗苗一邊喝湯一邊問：“媽媽，你今天開心嗎？”

夾了一塊菜放進他碗里：“還可以！”

“我看你笑得不多！”

“工作有點累！”

“那你要多笑一點！”小家伙認真地看著：“你不笑的時候我覺得你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怔了怔，隨即笑了笑：“媽媽記得你啊！”

“那你以后不許忘記！”

“好！”

“拉鉤？”

出手指和他拉了鉤，小家伙一臉滿足地繼續低頭吃飯。

洗碗的時候，手機響了，是一個不的號碼，看了一眼，接了。

對面是傅衍慈的助理，聲音一貫的恭敬卻不冷漠：“安小姐，打擾您了，傅先生今天……突發高燒，在家里昏過去了，我們已經了醫生，但他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喊著您的名字！”

沒出聲。

“我們不是要您過去，只是……我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他現在的狀態……很差！”

“我知道了！”

沒掛電話，卻也沒有說下一句。

對面的人沉默了兩秒：“如果您愿意……我們可以安排人不讓他看到您，您只是看一眼就走也可以！”

終于開口了：“地址發過來！”

苗苗還在房間里畫畫，換了服，穿了那件深灰的大，戴了帽子和口罩，只出一雙眼睛。

告訴苗苗自己出去見客戶，要他乖乖待著別。

小家伙點頭：“那你早點回來，我等你！”

頓了下：“如果媽媽很晚沒回來，就讓何曼曼阿姨過來陪你，好不好？”

“好！”

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關門離開。

車開到傅家的時候，院子里連燈都沒開，整棟別墅黑得像是空的。

一走進去，就聞到一濃濃的藥味和冷的空調風。

助理迎上來：“在臥室！”

點點頭，走上樓。

房間門虛掩著，里面亮著昏黃的床頭燈。

推門進去的時候，看見傅衍慈半靠在床頭，上蓋著毯，臉極差，眼窩深陷，干裂。

他聽見門響，沒有抬頭，像是以為又是助理來送藥。

站在那里看了他好一會兒。

那張臉太了。

曾經無數次夢見，醒來的時候眼淚都了枕頭。

他還是那麼冷，卻變得憔悴得不樣子。

走進去，坐在床邊。

他這才察覺到不一樣，緩緩轉頭。

看清是的那一瞬間，他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像生怕自己是在做夢，眼神一陣發愣。

“安然……”他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你……真的來了？”

沒有回答，只是從桌邊拿起水杯，把溫水遞給他：“喝點水！”

他接過來，手指微微發抖。

看著他，心里像是被撕開了一角。

這個人，曾經得那麼卑微，如今卻狼狽得讓人心疼。

他喝了水，又咳了兩聲，靠在床頭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你……是不是一直沒睡好？”

“你看得出來？”

“你眼神很！”聲音平穩：“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找不到睡覺的方式！”

“你以前不是說你本不需要睡覺的嗎？你說你沒有緒，也不需要做夢！”

他沉默了一會兒：“現在每天都是夢！”

“夢里都是你！”

“你在我夢里哭，說你好累，說你想走了！”

“然后我醒了，一個字都來不及說！”

低頭，看著他握著水杯的手。

那只手，曾經抱得的，如今卻瘦得骨節分明。

想起很多事。

他第一次在發燒的時候送去醫院。

他第一次牽的手是在深夜街頭。

他第一次吻，是失控哭泣時的那一刻。

可后來，他再也沒有吻過。

也沒有抱過。

他只會冷靜地站在遠，說“你緒太多了”。

“傅衍慈！”開口了：“你為什麼現在才后悔？”

他閉了閉眼，聲音很低：“我那時候沒有能力！”

“我不知道怎麼去喜歡一個人！”

“我以為你很黏人，以為你緒太重，以為你會像所有人一樣……自己走！”

“可你沒有！”

“你一直等！”

“你等了我兩年！”

“我一直看著，可我沒有！”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那時候……不是人！”

“你現在是人了嗎？”聲音輕得幾乎聽不清。

他抬頭看，眼神帶著一點卑微。

“我不知道！”

“可我記得你！”

“我每天都在想你！”

“我想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我想你是不是已經有了新的人！”

“我看見Mark在你邊，我很想把他從你邊拉走！”

“可我連靠近你都不敢！”

“你假死那天，我差點瘋掉！”

“我去看你的，結果被告知沒有份確認！”

“我找了你三年！”

“哪怕你已經死了，我也想把你找回來！”

“安然，你知道我那時候……有多恨我自己嗎？”

閉上眼，淚水終于流下來。

不是沒。

可那不是想要的。

“傅衍慈，我不是不！”

“可我真的走不回去了！”

“我不是那個沈楠夕了！”

“我現在是安然，我有我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事業！”

“我不能再把我自己，出去一次！”

“我不起！”

他輕輕點頭，抖了一下，像是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站起，替他拉好被子。

“你好好養病！”

“我不會再來！”

“也別再找我了！”

“我不恨你，但我真的……再也不想見你了！”

說完轉離開。

他沒有追，只是看著的背影，手握得死。

等出了門，站在樓梯口的時候，助理迎上來。

“安小姐……”

“他會好的！”

“謝謝您！”

沒再說話，走出那棟悉的宅子。

雨又下起來了。

站在臺階下，仰頭看著天空，風從臉頰邊吹過。

抬手抹了把眼淚，笑了笑。

笑得一點也不好看。

終于知道，原來真的沒有一個人可以傷兩次。

傅衍慈是第一個。

也是最后一個。

安然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