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束通話的那一剎那，奧列格再也支撐不住，膝蓋一整個人頭朝下摔在了地上。鋪天蓋地的困意浪般將他席卷，奧列格努力地睜大眼睛，害怕跌進那悉的黑暗中。在此時此刻，他的痛苦已經達到了巔峰，他的口被開了一個大，每次呼吸都像是吸碎玻璃那樣難。在這種時候，他多想閉上眼睛，逃離地球，逃離這令他痛苦不堪的軀。

但他清楚一旦自己倒下，那位狡猾邪惡的小隊長會立刻將自己的尸掛起來展示，好引喬榆的出現。不難想象當小姑娘看到自己可怖的被掛起來時會多麼恐懼和絕，而且那位小隊長絕對不會把他全須全尾地掛起來，作為一個戰士，他當然不會希自己的尸遭到如此沒有尊嚴的對待。

于是奧列格晃了晃腦袋，緩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靠在了附近的一棵大樹上。他費勁地從手臂里掏出注止海綿推進了自己的膛，止痛藥的攝暫時緩解了他的疼痛，再加上冷風那麼一吹，頭腦也逐漸清醒了起來。

即便如此，奧列格的況仍然不容樂觀，他的機械心臟被子彈損毀了一部分，原本就破敗的機械組織此刻近乎散架。

他之前一直覺得自己的并沒有林觀南說的那樣不堪，雖然大小病不斷，但也不至于到要猝死的地步。就在十分鐘前，那一槍他原本是可以躲過去的，可是在他移的那一瞬間，機械心臟卻意外地出了故障，導致他的無法彈。到了這個時候，奧列格才反應過來林醫生的叮囑并不是危言聳聽，他的心臟真的磨損到了不可修復的地步。

也就是爬起來靠在樹上和止這兩個簡單的作，都讓奧列格的呼吸變得困難。眼看著機械心臟即將罷工，他強打起神從機械臂里掏出那一支救命的藥，費力地挽起袖子出手臂，用抖的手指把藥注到靜脈。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服整理好，將空了的注收回自己的機械臂里，他時刻記得自己的戰斗準則——永遠不要讓敵人看到你的弱。

做完這一切后，他便靠在樹上，睜著滿是紅的眼睛等待著最后一人的到來。

等到太與月亮同時升到空中，村子里的了三聲時，他等的那人終于姍姍來遲。

小隊長的見面禮是一顆子彈，他沒有帶什麼重型武，在看到奧列格的那一刻，果斷地從懷里掏出手槍，毫不猶豫地向對方。他明白奧列格傷得有多重，雖然他不明白那家伙是怎麼能活到現在的，但就算能氣，反應能力也會大大削弱。所以他在賭，賭一個奧列格躲不開的幾率。

但賞金獵人并沒有如他所愿，在小隊長開槍那一剎，奧列格就已經到了對方無意間流出的殺意。他立刻起，快速竄到了那棵壯的樹后：“我喜歡你的見面禮，這讓我覺得我是被尊重的。”

“謝謝，我一向很懂禮貌。”小胡子聽出了奧列格話語中濃濃的譏諷，他冷笑著將子彈上膛，小心翼翼地踱到樹的后面：“所以我準備好人做到底，再送你一份禮。你覺得把你的頭扔到你小人的臉上，怎麼樣？”

他里這樣說著，在繞到樹的背面時猛地開槍，卻發現樹后面空無一人。

與此同時，小胡子隊長的余飄到在自己的右側面有什麼在閃爍，他意識到那是機械戰士的利刃，慌忙想把平舉在前的手臂收回來，閃避過。

但他的速度居然還沒有負傷了的奧列格快，隨著寒芒一閃，小隊長拿槍的那只手幾乎被斬斷。他唯一的熱武掉到了地上，被奧列格一腳踢出老遠。

好歹小胡子也是出自榮耀之手的傭兵，即使他沒上過前線，但在日積月累的訓練中也積累了不經驗。當手臂傷后他沒有驚慌失措，而是鎮定地就地一滾，與奧列格拉開了距離。

“我承認，我們都低估了你的能力。”小胡子盯著奧列格的眼睛，企圖從里面找到一痛苦和弱：“畢竟沒有人在中了那麼多槍后還能削掉我半只手，告訴我，你是怎麼擺死神的？”

“噢，很簡單，我把他狠狠毆打了一頓。”

小胡子聽了奧列格的回答，突然仰起頭哈哈大笑，他一邊笑著，一邊將自己還連著一皮的手從手臂上拽下來：“我發現你很有搞笑的天賦，如果你沒有上戰場，或許能當個口秀演員。”

“是嗎？那等你死了，我會在你墓碑前把我知道的笑話講個夠。”奧列格的表仍然是冷冷的，其實他并不是一個喜歡在戰斗中扯皮的人，他認為戰爭就是戰爭，是不留心就會稍縱即逝的嚴肅場合。但是現在況特殊，他沒有把握在十分鐘之將這家伙原地擊殺，也沒有辦法再進行高強度的奔跑。所以他打算說一些煉而刻薄的話，將對方惹怒，從而使自己的敵人來追擊自己。

很顯然，他的語氣太過于刻薄，小胡子瞇起眼睛打量著他，目在奧列格劇烈起伏的口和被鮮浸的作戰服上停留了片刻，立刻明白了對方的企圖。于是他果斷地轉逃跑，想要引奧列格去追他。

奧列格重重地哼了一聲，他沒想到自己的企圖那麼快就被看破了，幸好他還有其他方法能將這家伙留下來。賞金獵人手腕一抖，兩枚小巧的飛刀已經被他夾在指尖，他瞄準敵人的膝蓋，用盡全力把利刃甩了出去。

下一秒，男人的慘響徹山林，他沒想到奧列格還留有后手，飛刀狠狠地了他的后窩，小胡子再也忍不住疼痛，整個人往前撲倒，試圖用那只完好的手將在里的利刃拔出來。

奧列格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欺上前，變手為刀，朝著男人的面門又快又準地刺去。

小胡子也是命不該絕，他下意識地將頭一側，奧列格的利刃并沒有刺穿他的頭顱，而是刺中了他的耳朵，把耳廓削去了大半。

他的反應也快，趁著奧列格把利刃從泥土里拔出來的功夫，小胡子快準狠地用斷手殘留的一截斷裂的骨頭捅進了奧列格小腹的傷口。尖銳的骨茬像是短刀一般捅穿了賞金獵人的傷口又惡狠狠地扯回，生生將塞在里面的止海綿扯了出來，甚至帶出了一小節腸子。

劇烈的疼痛讓奧列格眼前一黑，他的機械手快速回彈，抓住了小胡子那只作惡的手，機械手指快速收，打算將這只手徹底個碎。

但他低估了男人的求生，在他斷男人整條手臂的同時，口猛地一涼。奧列格不可置信地低頭，發現小胡子不知道從哪里出了一把匕首，適時地做出了反擊。等到奧列格想掙時已經晚了，在口的利刃猛地攪，讓機械心臟再一次地崩潰，他的手腳立刻發，再也支撐不住龐大的軀，整個人在了小胡子的上。

這個時候的小胡子再也不敢輕敵，誰知道這家伙的生命力到底有多麼旺盛，于是在奧列格倒在他上時，他又不死心地往對方側捅了幾刀，著溫熱的混合著生命力從那些傷口中噴灑出來。

同時，奧列格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他的眼前發黑，耳邊甚至聽到了約的歌聲。那聲音似乎是從天堂傳來的，天使們用最純潔的歌聲唱響了一首挽歌。那些面容姣好的小人兒出手臂，來擁抱英勇的戰士，讓他的靈魂得到安息。

不，我現在還不能死。奧列格這樣想著，猛地推開了腦海中的小人兒，努力讓自己起來。

只剩這一個了，哪怕是死，我也要給我的孩子們開創一條安全的路。我的喬，我的薩沙，他們還有很長的人生，不能和我一樣停滯不前……我不能死……不能死……

好吧，這就結束了。小胡子松了一口氣，他將匕首從奧列格的里拔出，扯掉男人的面罩，想要看看對方凄慘的死狀。

但在看到對方面容的那一刻，小胡子突然驚恐的睜大了眼，他發現這家伙居然傳說中在戰前逃跑的棕熊族戰士阿歷克謝。作為人類的他對阿歷克謝的大名是再悉不過了，即使素未謀面，但平日里在報紙和新聞上也時常能聽聞那只兇神惡煞的熊的殘暴，聽說那家伙會把阻止自己前進的人類一口吃掉呢！

他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嘆著自己今天上了好運，可他還沒慶幸過三秒，機械戰士原本失焦的雙眼再次發出了芒，一雙湛藍的眼珠像是最深邃的大海，麗又危險。

接著，熊張開大，出他尖尖的犬齒，毫不猶豫地一口咬在對方的脖頸上。小胡子連慘都做不到，他拼命地撲騰著手腳，瘋狂地用力捅著在自己上的男人，但不管他怎樣捅，都無法撼奧列格半分。

賞金獵人的上流有人類的，也有熊的野，此時他地咬住敵人的咽，憑借著本能鎖牙關，搖晃著腦袋。隨著咔嚓一聲，小胡子不僅被撕裂了氣管，連頸椎都被咬折了，他劇烈搐了一會兒，不再有其他的作。

奧列格費力地從男人手里順過匕首，進對方的膛，使勁兒地往下一拉，將對方開膛破肚。確認最后一個人死后，奧列格再也支撐不住，他用盡全力氣翻了個，躺倒在了草地上。

這樣，他們就安全了吧，希我的死能換來暫時的平靜。奧列格瞪著眼，著心臟跳得一下比一下費力，上被捅出來了數十個，不停地往外噴涌著鮮，氣上涌，嗆進了他的氣管。奧列格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鮮從口鼻中噴涌，灑了他滿臉。

恍惚間，他的耳邊又響起了悉的圣樂，像極了小時候母親帶他去教堂做禮拜時，唱詩班的小孩子歌唱過的天籟。

不，不用費力來接我了，媽媽，我該去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獄啊……奧列格瞪著眼，不斷地從口鼻中噴出鮮。

過濃的樹葉，他看到原本昏暗的天逐漸退卻，月亮領著的星星孩子們歡歡喜喜地回了家，接著太接替了的職位，平等地審視著地面上的所有生靈。

真好，天亮了呢。奧列格這樣想著，疲憊地閉上了雙眼，吐出了最后一口濁氣。破敗不堪的心臟驟然散架，如同英勇的戰士的生命一般消逝，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