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我還是不用了。”人的話讓奧列格起了一皮疙瘩，如果只是拿出一顆機械心臟要給他換上的話，奧列格早就屁顛屁顛的自己躺手床上去了。可現在要從一個機人——不，應該是半機械人的里掏出砰砰作響的心臟按在他上，用一個鮮活的生命來換他自己茍且生，不管是他的道德觀還是信仰都不允許他這樣做。于是他一口回絕了林醫生的好意，把吃空的碗摞好，緩緩站起回房間午睡去了。

喬榆倒是被這個奇怪又丑陋的家伙迷住了，在幫林觀南刷碗的時候眼睛不住地往窗戶外面瞟，甚至在回到了房間里后，還掀起窗簾的角往外看。

“我說，一個鐵皮做的丑家伙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喬榆掀開窗簾的時候，一縷正好打在奧列格的臉上，這令快要進夢鄉的他很是惱火：“如果你那麼喜歡他，就去外面陪他曬太好了！”

“真的可以嗎papa？”在這個時候，喬榆變得和奧列格一樣不會看人眼了，既然papa都發話了，和貓薩沙都歡呼一聲，一窩蜂的推開門跑了出去。

“嘖，”奧列格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突然在喬榆和貓薩沙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那個不懂得看人眼，只顧得我行我素的自己：“我的天，我看上去有他們這樣蠢嗎？”

不過還沒等賞金獵人思考清楚這個問題，鋪天蓋地的困意就將他席卷，于是奧列格舒舒服服地裹著毯子，跌進了夢鄉。

兩個小家伙頂著正午的太來到籬笆前，機人蔫的坐在那里，連喬榆和貓薩沙來到他面前都不抬一下眼皮，如果他有眼皮的話。

“楚庭的天氣那麼熱，你要不要找個涼的地方坐啊？”喬榆在他的面前蹲下來，之前只是遠遠的觀察過機人，現在湊近了看，發現這家伙簡直是丑的恐怖。

機人搖了搖頭，即使他的五此時是錯位的，但喬榆仍然會到他的落寞，“哎，你為什麼要糾纏著林醫生不放啊？是想讓幫你治病嗎？”

“不對不對！”沒等機人回答，貓薩沙先嚷嚷起來了：“他來到珠村的時候林醫生還是小孩子嘛！連書都沒讀完，怎麼治病救人啊！”

對哦……喬榆撓撓頭，機人聽到林觀南的名字，又激了起來，出銹跡斑斑的手臂比比劃劃，吱哇。喬榆當然不懂這家伙在說些什麼，但是通手語的貓薩沙倒是看明白了不，他扯了扯喬榆的袖子：“這家伙說他的很，問你能不能給他一瓶水來喝。還有，他想讓林醫生原諒他之前干過的事，問你能不能勸說林醫生和他坐下來一起聊一聊。”

仿佛是在附和貓薩沙的話一樣，機人突然換了一個姿勢，他跪在了喬榆面前，用手抓住了孩的腳，里啊啊著。

喬榆的心里咯噔一下，本來只是好奇的想湊個熱鬧，沒想到卻被這家伙纏上了。拿水不問題，但是想讓林觀南乖乖聽他道歉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林醫生看上去隨散漫，但對自己討厭的東西很是較真，那封信說不看就真的能忍住揣在兜里。而且最關鍵是，他們通起來可是很麻煩的——喬榆聽不懂機人的話，要貓薩沙來代為翻譯，而林觀南又聽不懂貓話，需要喬榆來翻譯，這樣一來事就變得復雜多了。喬榆不認為林醫生會有耐心聽完幾人鬧劇一般的轉述，說不定一惱火，把幾個人掃地出門可就壞了。

“抱歉，我只能給你拿一杯水，至于林醫生，我突然覺得我們幾個還是不要參與你們的恩怨比較好。”

聽了這話，機人的腦袋蔫的耷拉了下來，他假模假樣的嘆了口氣，震的整個軀都咔咔作響。

喬榆憾地拍了拍機人的肩膀，下一秒卻嗷地一聲了起來：“我的天啊，這也太燙了！”

“哦？”貓薩沙不信邪，也出爪子了一下機人的鐵皮，結果這家伙的鐵皮像是煎魷魚的烙鐵一樣，把貓薩沙燙的大一聲。他抱起爪子吹著氣，發現他的小爪墊已經被燙出了一個明晃晃的大水泡了：“貓了個老天爺，你的皮都可以煎蛋了！貓終于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破舊了！”

這樣真的沒關系嗎……看著貓薩沙著急忙慌地進屋理貓爪子的燙傷，也憂心忡忡地跟在他后進屋了。

“呦，不好奇啦？”喬榆推開門，林觀南正坐在客廳的藤椅子上嗑瓜子，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瓜子皮，笑嘻嘻地問：“怎麼樣啊，你跟你的新朋友還聊的來吧？”

喬榆聽出了林醫生話里的調侃，把貓薩沙燙出大水泡的爪子舉起來到林觀南的面前：“當然聊得來，熱的都把我們薩沙的手給燙壞了。”

林觀南著腰哈哈大笑，從冰箱里拿出幾個冰袋，讓貓薩沙把爪子搭在上面，“他上可都是實打實的鐵塊，虧你們想的出來，居然敢把手往他上放。”

喬榆尷尬的嘟囔了幾句，經過了林觀南的同意后，從冰箱里拿了兩瓶水，又躡手躡腳地跑到他們睡覺的臥室翻找出了在背包底下的遮傘，一塊兒給機人送去了。

當機人的大腦袋上出現了一片涼地兒時，他兩只歪斜的眼睛里溢滿了眼淚。當喬榆把擰開了瓶蓋的涼水遞給他時，他激的啊啊直，咧開破瓢一樣的往里倒著涼的水。

這家伙長了一堅的鐵皮，乍一看跟鐵甲小寶似的，喬榆還以為他要靠吃汽油或者電池過活。后來從林觀南了解到這家伙曾經是人類，喬榆對他生出的厭惡一下子煙消云散了。奧列格只是和手是機械的，尚且過的那麼困難，而機人渾只有百分之二十屬于人類，真不敢相信他到底遭了些什麼磨難。

喬榆蹲下，好奇地歪著頭觀察機人喝水的樣子，發現這家伙的雖然歪斜，但是里面的零件倒是一個不。牙齒是牙齒，舌頭是舌頭的，而且這些也都是屬于人類的。可惜他的牙齒沒剩幾顆了，斷壁殘桓般地扎在牙齦上，舌頭也布滿了潰瘍，估計平時也就只能喝點水，吃個面條之類的了。

機人一口氣喝空了兩大瓶礦泉水，他磕磕絆絆地抬手抹了抹角，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金屬的聲音。這種噪音讓聽覺靈敏的喬榆到非常不適，的牙齦都隨之酸了起來，狠狠的嘖了一聲。機人察覺到孩表的變化，知道自己又惹人生氣了，于是小心翼翼將喝空的瓶子推到喬榆的腳邊，不停地做著抱歉的手勢。

“噢……我沒有不耐煩，也沒有生氣。”機人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喬榆到十分過意不去，急忙擺著手解釋：“我只是聽力比較敏而已，不太習慣機械的聲音。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所以不必道歉啦！”

聽到喬榆這樣說，丑丑的機人抬起手做了一個夸張的汗的作，好像在說：那就好那就好。他的關節隨著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這讓他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于是他又朝著喬榆比比劃劃，里咿咿呀呀著什麼。

貓薩沙在屋里冰敷他可憐的爪子，喬榆又不懂手語，和機人一起躲在太傘下面，花了好些功夫才看懂他的連比帶畫。

原來機人之前的關節并不會嘎吱作響，也不像現在這樣遲鈍，有誰一出生就是遲暮老人呢？但后來他惹了林觀南不高興，所以人三番兩次地將他騙到漁船上，扔進海里，不過好在每一次他都能順利的游回來。可長期下來，他的關節生了銹，肢也因為撞上礁石而變得殘破不堪，能運作到今天已經是個奇跡了。眼看著機械的壽命即將耗盡，他又央求喬榆為他說說，讓林觀南給他的關節潤潤，保養一下，好讓他的壽命能延長一些。

“啊，是這樣嗎？”明白機人的請求后，喬榆犯了難。清楚的知道這家伙之前把林觀南害的有多慘，人家林醫生不趕他走已經是天大的慈悲了，況且和奧列格寄人籬下，實在是不愿意多事。但是機人可憐的樣子打了喬榆，小姑娘的耳子一向，經不住機人又是作揖又是磕頭的攻勢，于是答應他在晚飯時問一問林醫生。

在喬榆答應后，機人歪斜的眼睛里又溢滿了淚水，他久久的盯著喬榆，像是在過看另一個人。那眼神無限溫，在一個由鋼鐵打造的機人上十分維和，喬榆被那眼神，打了個寒，問道：“你……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你還想讓林醫生出來聽你道歉嗎？”

機人搖了搖頭，他也知道自己的請求比較難辦了。所以他沒有再要求喬榆什麼，而是在兜里掏著什麼，不一會兒，他扯出了一只破布娃娃，咧著大送到了喬榆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