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廁所,這是啥意思?”
第二天,季微瀾就帶著自己的想法,去同其他七家開民宿的村民商量。
衛生條件是開辦民宿的一個門檻,能被批準開辦的這幾家,衛生間都是布局得當,通道暢通,干凈無異味的。下方管道連接的是化糞池,儲污能力也強于季微瀾的移廁所。
所以,季微瀾才希,他們能將衛生間向游客開放。這七家民宿分布在村子各,基本都靠近海岸這種游客游玩多的地方,如果愿意共廁所,多能解決游客的燃眉之急。
的想法很簡單:“無論是我家客人,你家客人,游客都是沖著南極村來的,如果覺不方便,以后不再來,甚至勸說親朋好友不要來,那麼大家的訂單都會流失。所以我們應該一起攜手解決。”
沒想到幾家人的看法卻不一樣。
墨魚媽一口應承:“這有什麼問題?平時有人來借廁所,我也從沒把人擋在門外。”
海蜇嬸就有點猶豫了:“這樣不就總會有人進進出出?不安全啦,我家住的客人肯定會不開心的。要是再丟一兩回東西,我這不就了賠本買賣?”
季微瀾明白,這也不能怪擔心。
海蜇嬸家的民宿開張沒多久,就鬧過一次失竊事件。客人外出忘了將門反鎖,回來說床頭放的一條手鏈不見了,懷疑是海蜇嬸打掃衛生時順手牽羊,又或者是民宿其他客人進去過。
客人說手鏈雖然是水晶的,但很有紀念價值,堅持要報警。海蜇嬸擔心打差評,又怕影響其他客人,只得自認晦氣賠了一千塊錢,從此小心翼翼,唯恐再發生類似的事。
蝦頭婆也不樂意:“現在客人用完衛生間都不講究,每天給他們打掃房間,就要把我老婆子累死了。再開個公共廁所,來來去去那麼多人,一天下來肯定臟兮兮的,誰來幫我打掃?”
烏賊媽的想法就比較活絡了:“能不能讓他們上廁所收費?我聽說大城市里上廁所都是要收費的。”
“收費可以,免費不行。”米魚嫂最是打細算,“季家妹吖你是不知道啦,我們用的化糞池,每個月要公家的車來糞運走,這可不是白運的。每個月都要給村里十五塊錢的清潔費。我每天打掃廁所,地板刷馬桶,不算人工費,用的水要水費對不對?用的清潔劑、刷子、垃圾袋什麼的,也都是要錢的對不對?就是客人進廁所開燈,出來再關燈,開開關關耗電不說,燈泡也容易壞,一個燈泡也要好幾塊錢啦。”
剩下兩家也點頭附和。
“不開民宿的時候不知道,零零碎碎的開銷真是不。”
“來玩的客人也有很多家在附近城市,當天來回的。他們的錢我們沒賺到,還要為他們虧錢就不劃算了。”
米魚嫂已經飛快地算了筆賬:“如果不想虧錢,一個人上廁所,就收他一塊錢好啦。”
季微瀾覺得額角有些冒汗:“大城市現在也是免費公廁……”
“大城市免費拿肯定有公家出錢,不能比。”米魚嫂說,“季家妹吖,我們也不能和你比。你以前是名畫家,肯定賺了不錢,你媽媽還給你留了家底。你開民宿是為了懷,不像我們,就是想賺錢養家。”
“我知道……”季微瀾一時竟無話可說。
能理解,們說的都是很現實的問題,也是被疏忽的問題。
心里還是有點難過。這些民宿開張前后,都是傳授經驗,幫忙張羅。總覺得大家是心朝一起想,力朝一起使的。
是天真了。
“共廁所”的計劃就此流產,只有墨魚媽說愿意配合。海蜇嬸和蝦頭婆選擇維持原樣,米魚嫂和烏賊媽等四家,決定對外上廁所收費。
當天下午,季微瀾就看見們的民宿門口掛出了“有廁所,一次一元”的牌子。
有游客走近,楞了楞,還是掏出了錢包。
高磊安說,這也算解決了一部分問題,總好過游客急無可去,又朝紅樹林里鉆。
季微瀾看著堰塘里搶食的小玳瑁和鵝仔,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我們畫畫時,最怕筆法散。哪怕每一筆下去筆鋒運墨都不錯,但缺乏布局,不能搭配協調就是敗筆。”
目前南極村一炮而紅,網評以夸贊居多,但已經出現了“找不到廁所”的差評,至于以后……總有不安的預。
“你知道珊瑚礁是個共生系統嗎?”高磊在邊坐下來。
“你說過,還是自然界惟一的植共生系統。”
“非專業人士往往有一種誤解,認為共生就是生間互相幫助,依賴共存。”
“難道不是?”
"共同生存是真的,但是共生系統下的生關系,可不比人類社會簡單。"
從日落到月升,高磊給了講硨磲會和珊瑚爭奪蟲黃藻,為自己進行合作用,但同時,硨磲本又是珊瑚礁鈦酸鈣結構的組部分,還能為珊瑚過濾海水中的有害質。
講珊瑚和海葵是同為珊瑚綱的親戚。海葵用毒刺捕食,朋友得可憐,同珊瑚也是競爭關系。小丑魚卻需要海葵的毒保護自己,也會在蝶魚捕食海葵時,而出驅趕蝶魚。雖然它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朋友海葵,但鰈魚也吃珊瑚蟲,所以珊瑚同樣益匪淺。
如果附近找不到海葵,小丑魚也會先找個珊瑚“湊合著過”,同樣為它驅趕蝶魚,引來其他小魚蝦作為食。
巧克力屑海星是海里的活雷鋒,全長滿可以威懾捕食者的刺,保護了附在自己上生活的玻璃蝦,卻完全得不到回報。
相反,拳擊蟹的一對蟹鉗上各抓住一朵海葵,就像帶著拳擊手套。它依靠海葵的毒捕食,還用海葵當拖布清理食碎屑。原本固定生長在海底的海葵,被帶著到移,能獲得更多的食。
這一對表面看起來雙贏,其實海葵要為大小合適的手套,先要被活生生撕碎,被迫進行無繁,以后還始終被控制進食,吃不飽,長不大,永遠和拳擊蟹在一起。
聽著聽著,靠在他肩頭的腦袋就朝下了。
高磊出手,小心翼翼地將在大上安置好,又扯開襯為擋住漸涼的海風。
“困了?”
“我只是在想,它們很幸運,有億萬年的時間磨合,找到了相的平衡點。”季微瀾閉著眼,男友的手指穿過自己發的溫,“是我太心急了嗎?”
“萬事開頭難,但萬事總有開頭。”他回答,并在的發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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