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小長假結束后,“南極一號”又陸續迎來了幾單客人。
季微瀾終于發現,開民宿其實是人生的修行。
印象里的媽媽,要麼穿著長,裹著披肩,在明朗的院子里同客人喝茶聊天,要麼運籌帷幄,坐在沙發上聽取前臺小妹或清潔大嬸的請示。
對自己的設想要稍微勤勞一點,畢竟目前還需要自己手清掃民宿,給客人包飯。閑暇時間,在海灘上閑坐,吹一吹海風,看一看斜的心還是有的。
是天真了。
隨著“南極一號”知名度的提升,每天都會有各種電話和消息不停。為有責任的房東,不得不保持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以應對各種狂轟濫炸。
別說在沙灘上閑坐,就算吃飯、洗澡和睡覺,也會是哦不時被打斷。
社恐如,從前手機一扔,世界清凈。現在已經養手機鈴聲一響,就下意識起脊背的條件反。
季微瀾也很納悶,在各個平臺的民宿信息里,都已經寫好了住信息和路線提醒,細致到在什麼位置上車,幾點鐘會有班車,還配上了導航圖。但是絕大部分客人,就像看不見一樣,總要問到口述一遍。
往往還不止一遍。
這其中還有五以上的客人,問了無數問題后就自消失。
還有些客人,因為回復慢了,或是認為不夠詳盡,就認為到怠慢,憤而表示:“就這種地方還敢拿喬?不來了!”
遇見最離譜的一位客人,自稱是同行,仰慕陶大師已久,想來南極村追隨大師足跡順便采風。這位同行來自遙遠的西北,說想一路南下,邊走邊采風,有一大堆路線問題急需答。
季微瀾其實也不是旅游達人,除了到南極村的路線外,許多地理問題也是靠搜索。回答完他的問題,發現簡直是做了大半個中國的旅游攻略。
同行又說他的12306賬號因為誤作被鎖定,請季微瀾代為購買高鐵票。注意,不是直達粵省省城的票,而是他穿過大半個中國的分段車票。
季微瀾本著顧客至上的心態,把票一一訂好。結賬時同行說:”車票錢就等民宿住完一起算。“
好在堅持一筆結一筆,對方才付錢拿票,連聲“謝謝”都沒有,就中止了聊天。
過了約莫兩周,這位同行總算采風到省城了,又讓幫忙在省城訂民宿,還提了一大堆要求:要在老城區,周邊通要方便,最好五分鐘之類有地鐵和公直通景點,不能太熱鬧,也不能太冷清,出門就能吃到當地食,價格最好在三百元以……
季微瀾看得頭暈,索將認為還不錯的幾個民宿平臺鏈接發給他,請他自己選擇。
同行不開心了:“大老遠來照顧你生意,你一點兒忙都不肯幫?取消訂單!”
不僅取消訂單,還向平臺投訴索賠。季微瀾只能將全部聊天記錄發給平臺,證明自己的無辜。
最后達住的客人,當然有素質的居多,但也絕非人人都如李哥劉姐那樣豁達友好。有時即使用心提供了服務,也未必能收到好評。
季微瀾筋疲力盡地坐下來,手邊是又一次盛滿的垃圾筒。
剛剛結賬離開的客人是一對大學生,看起來斯斯文文,相時也有禮貌。可為什麼會在房間里留下這麼多垃圾?為什麼有垃圾桶不用,要扔的一地都是?
鵝仔倒是很興,一直跟在腳邊東啄西啄。
“那些不能吃……”季微瀾有氣無力地說著,就看見鵝仔跳進垃圾筒,撲騰出滿地紙團和螺殼。
季微瀾深吸一口氣,抓起手機給高磊發了條信息:“我想吃燒鵝!”
高磊替鵝仔求:“據國際通行的準則,實驗有表達天和生活無恐懼和悲傷的自由。所以,換一道菜點好不好?”
季微瀾抿著,一口氣換了好幾道菜:“鹵鵝!燜鵝!醉鵝!鹽水鵝!白切鵝!鐵鍋燉大鵝!”
鵝仔叼著一團紙,興高采烈地跳到椅子上,“嘎!”
不等季微瀾搭理它,又踩著椅子朝桌面撲騰。這一撲騰,就把客人沒吃完,季微瀾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那一桶方便面打翻了。
季微瀾看看滿地橫流的紅油湯,再看看頭頂面條,全淋的鵝仔……
“實驗是否有不用洗澡的自由?”
高磊讓不用管:“弄臟就弄臟,鵝是很干凈的,如果上臟了它自己就會去水里清洗干凈。”
鵝仔果然很嫌棄地了兩聲,原地轉了兩圈,就朝門外跑。
季微瀾癱坐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油是不是會對海水造污染?“”
這還是考察船遇見風浪時,陳老告訴的。因為油類會污染海洋,所以在保護區絕不能用”浪油“來幫助船只險。
高磊不明所以,很認真地解答道:“污染可不小。第一,油污進海水以后,會在水面上形油,影響空氣和海水的界面氧換。第二,油分子還會消耗水里的溶解氧,讓水質惡化。第三,如果油比較厚,還會影響線照進海水,影響海中生的合作用。第四……“
季微瀾來不及看他的第四五六條,趕追出去阻止鵝仔洗海水浴。
新住的客人到時,就看見發紛,腳高挽,正在沙灘上和一只臟兮兮的鵝仔玩你追我趕。
“季小姐?”
季微瀾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鵝仔趕進高磊給它挖的沙坑里。了氣,才抬起滿是細汗的臉,朝客人歉意地笑笑:“是尾號8245的張先生?”
張先生三十來歲,看起來很斯文,似乎被狼狽的模樣震住了:“你和照片上看起來不太一樣。”
季微瀾臉微沉。
張先生繼續表達他的驚喜之:“就是你吧?季微瀾,陶大師的關門弟子——我就說,陶大師為什麼會突然跑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度假,原來這民宿就是你開的!”
他好奇地看向季微瀾:“來這里開民宿,是為了尋找創作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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