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示意季微瀾放心：“有我一路陪同，應該不至于出什麼岔子。”

陶大師一臉嫌棄，最后還是帶上了他。

回來就同季微瀾炫耀，那位小友是多麼古道熱腸，見多了沈硯這個拖油瓶也沒有意見，一個電話就來他一個兄弟，兩個人開托車載著他們師徒去玩。

還不主提加錢！

老爺子連連慨：“民心淳樸，古風宛然！”

沈硯的說法卻不太一樣。

坐了一天的托車，溫潤如玉的沈師兄也難免面有菜。對老師贊不絕口的小友，也是頗有微詞。

“應該就是附近的村民。他們看老師好說話，故意接近討好。的確沒有主索要報酬，他們只是一路訴苦，告訴老師這一帶有多窮，土地不好，種不出莊稼，海面又被漁。不去大城市打工，就沒有活路。”

“老師的為人你也明白。一聽這話還不把錢包都掏空？主提出給第二位導游包工資，還把兩個人的工資都翻了一倍。”

沈硯搖頭冷笑：“什麼古道熱腸？分明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季微瀾聽這話刺耳，反駁道：“他們說的都是實。所以南極村才會大力發展旅游業，為村民謀求更好的生活。他們為老師當導游，只要不是坑蒙拐騙，又有什麼問題？”

沈硯注視的目多了幾分驚訝，片刻后才慨道：“不過是一年不見，小師妹的變化竟比我想象的更大。”

他的眼神和語氣都讓季微瀾不安，不想同他多話，便斂眉道：“我去問問老師晚上想吃什麼。”

沒想到，沈硯會突然抓住的手臂。

“等等，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季微瀾掙扎了一下，沒掙出來，冷聲提醒道：“師兄，我當初傷的就是右手。”

“抱歉。”沈硯倉皇松手，卻不肯放就此離開，“師兄是真的有重要的話同你說。”

季微瀾后退兩步，靜靜等著。

沈硯面沉郁，低聲道：“當初的事是師兄對不起你。沒想到你的手傷得這麼重……我實在愧疚得很，心理力真的很大。我怕……”

“車禍和我的手都和師兄沒有關系。”季微瀾打斷他，“師兄只是巧和我同坐在一輛車上，又巧在那個時候被我推了一把。”

看著沈夜逐漸蒼白的臉，心異常平靜。

“是我推的師兄。不是師兄主要我救的。所以，師兄不必覺得有任何力。請師兄以后也不必再提這件事了。”

沈硯搖頭苦笑：“好，你不想提從前的事，師兄就不再提。無論如何師兄總盼著你好。那個姓高的不是良配，你還是趕分手為妙。”

話鋒急轉，令季微瀾頗為驚詫，下意識反駁道：“高磊很好。”

沈硯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他上的紋你見過沒有？你知道他在聆城來往的朋友都是什麼貨？”

他略略側頭，瞟了瞟海灘那頭正在觀賞落日的陶大師，聲音低了兩分：“那天幫忙找人的里面，三教九流什麼都有，還有一個剛刑滿釋放，頭發都還沒長出來。”

“那是老徐的朋友。”

“老徐？哦，姓高的那個朋友。”沈硯的眉頭皺得更了，“小師妹你認真想想，朋友的朋友這樣，他又能好到哪里去？那副樣子一看就是混社會的。”

季微瀾抿抿：“無論他們是什麼人，當時肯幫忙尋找老師，費心費力。我認為，對他們應該心懷激才是。”

沈硯面失之，但仍要苦口婆心地勸說。

“姓高的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怎麼配得上你？你再想一想，老師對你多麼重，如果知道你隨隨便便就和這種混混往，他老人家該有多麼失。”

“隨隨便便和混混往？”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你的手傷了，阿姨又突然去世，一定了不小的打擊。但無論如何，你也不應該這樣自暴自棄。”

季微瀾現在是真的很生氣。

“高磊不是什麼混混。你不了解，就不要妄下論斷。至于我找什麼樣的男朋友，這是我自己的事。和師兄沒有任何關系，就算是老師也不能干涉。”

轉離開，沈硯追在后面直嘆氣。

“我暫時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老師。你再好好想想。總之，師兄是真的為你好。”

其實季微瀾倒是想過，應該把高磊正式介紹給老師認識。

可惜一連數日，高磊都在為升級中的海洋展覽館忙碌。又因為管理局有同事請假，他還要參與近期的海上巡邏工作。兩人完全沒有機會見面，只能通過微信聯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季微瀾總覺得自己同高磊之間，似乎多了層薄霧。

有心想解釋，又怕解釋比不解釋更糟。

就算再不了解男人，也知道：應該不會有哪個男人，樂意聽見自己的朋友在車禍中傷，是為了保護另一個男人。

就連的媽媽季花枝，當初聽說車禍形后，也是當場痛哭失聲。責備居然為了一個男人拼命，毀掉了自己的前途和寶貴人生。

心中糾結難解，原本還可以去請教外婆。

別看紅花阿婆總是對板著臉，言語也不多，但姜還是老的辣，老人的寥寥數語總能一針見，給不啟發。

可惜現在，紅花阿婆本就是令糾結的問題之一。

有意無意的，這幾天總是回避去外婆家，甚至避免從門前路過。

倒是有好幾回，無意中看見紅花阿婆同陶大師在海灘上，說話的氛圍居然還很融洽。不敢靠近，事后問陶大師說了什麼，陶大師只說是流趕海經驗。

就在這樣看似平靜的某一天，季微瀾突然接到高磊的電話。

高磊的聲音沙啞，說話也簡短：“趕到管理局來一趟。”

只當是保護區關于試驗區開發旅游觀的計劃又有了變，便說等飲茶拍照的客人走后再去。

“能走得開的話，最好現在就來。”高磊著聲音說，“你的老師擅闖區看珊瑚，剛被我們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