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文卓對英語比從前更上心了。

理科班幾門功課里，他最頭疼的就是英語，特別是英語的口語。由于小時候在家鄉的口音，導致他的口語總是不夠標準。雖然一有空就會對著錄音機練習，但總有瑕疵。

因此，這幾天的英語課上，年都沒怎麼回答問題。不過在默寫單詞和做試卷時，他的績位列全班第二。

第一名是連舟。

有一天晚上，因為文長有點兒不舒服，李梅請曾群打電話來了學校。

那天正好是寧湘負責的英語晚自習，文卓只能讓連舟幫忙請假，自己則匆忙趕了回去。

等他回到星鋼廠后，文長竟然已經在籃球場的草坪邊擺攤了。

文卓跑過去，焦急地道：“老爸，你不是不舒服嗎？怎麼又出來擺攤了？”

文長坐在凳子上大口地呼呼氣，李梅則打著手勢說：“你爸剛剛又稍微好點了，就非要把攤子擺出來，說是鹵、鴨翅、鴨爪什麼都做好了，今天要是賣不掉，明天就該壞了。”

文卓不滿地沖父親嚷嚷：“爸——”

文長擺擺手，長舒口氣道：“小卓，爸爸知道你是關心我的，不過現在是高考前的張時刻。你就不該回來，應該在學校好好復習。咳咳咳……”他說著一陣猛咳。

李梅和文卓急忙上前給他拍背。

那個晚上，文卓便沒再回學校，而是催著父親早點回家休息，自己則和母親一起留下擺攤。

秋高氣爽，九月底的晚上夜風微涼，早已經沒有了白天的燥熱。很多人都喜歡在散步后過來吃點兒宵夜，而今天正好是文卓擺攤，因此生意更見好了。

一連幾天，因為擔心父親的況，文卓都跟班主任請了假，說是自己回家進行晚自習。

因為他績好，又足夠自律，所以老師在提醒他注意休息后，就同意了這件事。

這天晚上，夜幕剛剛降臨，華燈初上。

文卓幫著母親一起將小攤擺好，又將桌椅擺開。

一個穿著紅子的影立刻坐到了一張小桌前，一個悉的聲音響起：“老板，都有什麼好吃的？推薦一下吧！”

文卓一陣驚奇，扭過頭，便見寧湘笑意盈盈地坐在小桌旁，一只手撐著下，正微笑著看向自己。

年一陣張，手里的碗筷都差點兒要掉地上了。

李梅見狀，奇怪地盯著兒子，然后順著他的目看到了寧湘。

李梅拍拍兒子肩膀，打手勢：“小卓，那是誰呀？”

文卓便回：“是我們學校新來的英語老師。”見母親點點頭，他便朝寧湘走過去，問：“寧老師，您怎麼來了？您是住在附近嗎？”

寧湘噗嗤一笑：“拜托，我也就比你們這群皮猴子大個四歲而已，別您啊您的，不習慣！隨意點兒就好了嘛！”

“哦。”文卓紅著臉點頭。

這時，李梅端著一盤鹵爪、鴨胗、鴨爪、藕片和豆走了過來，另外還拿來了一瓶匯源果。

笑瞇瞇地沖寧湘揮揮手，指著東西示意其吃。

寧湘有片刻錯愕，文卓趕解釋：“這是我媽，不會說話，只能打手語。”

寧湘即明白過來，微笑著向對方點頭致謝。

拿筷子嘗了一片鴨胗，鹵香味十足，便朝李梅豎起大拇指來。

李梅笑了，用手勢沖兒子說：“告訴你們老師，好吃就多吃點兒，以后常來。”

文卓將母親的話轉述，寧湘笑瞇瞇地點頭：“嗯嗯，以后會經常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又見幾名食客陸續前來，有的坐在小攤前吃，有的則打包回家。

年站在小攤前，高大的軀早已經超過母親大半個頭，雖然瘦弱，但渾仿佛充滿力量。

他一會兒給客人點餐，一會兒又將鍋里的鹵菜撈出拌好打包。

總之，忙個不停。

寧湘慢慢吃著東西，等到文卓閑下來，盤子里的東西正好吃完。

文卓走近道：“寧老師，你要不要還吃點什麼？”

“不用了，”寧湘著圓滾滾的肚子道：“吃撐了！”

兩人相視一笑，文卓道：“對了，你今天怎麼會來這兒？”

寧湘撇撇：“我正好有個同學租住在你們星鋼廠宿舍了，我從那兒出來，就看到你了。然后肚子也了，又聞到了你們家做的鹵味的香味兒，所以就過來看看你咯。”說著拿過一張紙抹抹：“你們家的東西味道不錯，一共多錢？”

文卓道：“不要錢，寧老師，這是我媽請你吃的。”他說著一指李梅。

寧湘道：“那怎麼行？你們這是小本經營，哪有吃東西不給錢的道理。”

但文卓堅持不肯收，寧湘只得作罷：“行，那算我欠著的，下次我帶同學一起來顧。”

原以為是句玩笑，但兩天后，寧湘真的帶來一大群同學過來，坐滿了兩張小桌子。其中好幾人，文卓都認得，也是在南雅高中實習的老師們。

大家看到了文卓，都是很吃驚，原來學校里績最好的男孩，逃了每晚的晚自習就是為了回來幫母親擺攤！

年輕的實習老師們被深深地了，大家再來吃東西時，就總會跟文卓聊聊關于學習上的事兒。

不過很多時候，寧湘都是自己一個人單獨過來。有時會給年帶過來幾本練習冊，有時候是一盒磁帶。

還有一次，拿過來一套《新概念英語》第三冊，說：“文卓，我發現你的英語其實好的，唯獨口語差點兒。這套書和練習冊正好是針對實用型英語的。你可以跟著磁帶讀，另外自學完練習冊。雖然寧老師知道你的績很好，其他功課我可能幫不了你。不過在英語方面，只要你愿意，寧老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自閃亮的眼眸里，文卓看出了真誠。

從那晚開始，只要有空，寧湘就會到小攤上來輔導文卓的英語口語。

兩人經常旁若無人地用英語對話，惹得那些鄰里間的叔叔嬸嬸伯伯阿姨們夸贊，說文家小子一口英語愣是說得溜，他們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文卓和寧湘啞然失笑——原來聽不懂的英語才是說得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