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卓的車是在下一個周末被楊笑楓給打理了亮閃閃的翻新車。

一臺二十八寸大杠軍綠單車展現眼前時，文卓激得說不出話來。

文長握住楊笑楓的手，不住說著謝的話。

楊笑楓想把滿是污垢的手出來，便道：“小事兒，老文哥，你就別謝了，等我先洗把手，別給你手也弄臟了！”他出手來，在水龍頭下嘩嘩地沖著。

李梅也在旁用手語比劃著，經過這些年的接，楊笑楓大致能看出說的是謝謝、辛苦了一類的話。

楊笑楓笑笑：“你們就別謝了，真要謝我，把老文泡的那蛇酒倒一杯請我喝。”

文長聞言，當即道：“行，我這就給你倒一大瓶送樓上。”

“別別別，”楊笑楓道：“我其實也喝不了多，正好今天玉蘭買了小龍蝦和牛，晚上大家一起到我家吃飯吧，咱們老哥幾個也趁機會喝一杯！”

文長應承下來，轉又向妻子打手語，讓也準備兩個菜，晚點一起端樓上吃。

這樣的聚餐對于11棟這幾戶人家而言習以為常，特別是孩子們都大了以后，經常會是大人們在樓上一桌，孩子們在樓下一桌。

菜肴都是一樣的，不過是男人們喝酒，人們嘮嗑。而小孩子嘛，吃飽喝足就玩去咯。

文長夫妻很參加這樣的聚餐，因為總覺得拿不出像樣的食來招待別人，老去人家家里頭蹭吃蹭喝說不過去。時間久了，那幾戶人家也不勉強，但每次總會讓孩子們上文卓一起，并且將好吃的食送一份去文家。

這個暑假，孩子們個頭都竄了一截。最高的哈林有一米六五了，長得結結實實，留著個三七開的小分頭，手臂和膛上的也顯出來了，模樣帥帥的。

連舟還是一貫的削瘦，個頭也長到了一米六三，劍眉星目，英氣人，已然能看出是小帥哥一枚。

文卓稍矮點兒，個子也達到了一米五九，眉眼間竟越發像起他二叔文騰飛了，頗有些書卷氣。

最矮的當屬楊了，連一米五都不到，他姐姐楊天空都達到一米五一了。

明玉蘭憂心忡忡：“人說爹矮矮一個，娘矮矮一窩。我們家老楊好說歹說也達到了一米七，就是我矮了點兒，才一米五五。這娃不會都傳了我吧？天空是娃娃還好說，矮點也無妨。這小要是隨了我，將來還怎麼找媳婦兒？”

拋出一連串疑問后，楊笑楓失聲笑出：“誒誒誒，越說越離譜了！這孩子又不是廠里的模，還都一樣的生長。這有的長得早，有的長得晚。像我小學畢業那會子，也是班里最矮的。后來上初中了，有一個暑假蹭蹭蹭長了起來，就到一米七了。”

明玉蘭稍稍安點心，嘆氣道：“希小他隨了你吧。”

小升初的暑假，六人組基本是放肆地玩。有了自行車的他們，不再拘泥于星鋼廠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他們開始頂著大太，去到附近其他的工廠宿舍里轉悠，還沿著坑坑洼洼的小路去到老遠的圭塘河邊玩耍。

蔚藍的天空上，緩慢移云朵就像是龐然大。田間的稻谷郁郁青青，聒噪的蟬鳴不時從大樹上傳出。

哈林一行人騎著自行車穿梭在樹木集的林蔭小道上，過層層疊疊的枝葉斑駁地灑在路上，就像是跳躍的水波。

沒有一風，載著一百斤重杜丹的楊艱難地騎行在最后，實在騎不時，將車一停，向著最前方的哈林氣吁吁地喊：“喂——你們都等等，我騎不了！”

原來，六人組一共五輛車，哈林的山地車是沒法載人的，而楊天空姐弟倆就一輛車，要是大家一起出去玩，必然有一個人是要載人的。杜丹個頭雖和楊天空差不多高，但重重了快三十斤。

一下就累得直，干脆將自己的單車給楊天空騎，讓大家流載自己。

哈林回頭，忍不住嗤笑：“小，你怎麼這樣弱呀？”

天空不滿地回擊：“載人很累的，路上坑坑洼洼，而且小又這麼瘦。”

連舟便朝杜丹道：“丹丹，過來，我載你吧！”

“好嘞！”杜丹高興地從楊自行車后座上跳下，一蹦一跳奔向前方連舟車后座坐上。

哈林喊一聲：“出發咯——”大部隊繼續前進。

楊天空等弟弟經過邊時，問：“小，你還好吧？”

楊的臉沒先前那麼難看了，但還是張著氣，額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

他搖搖頭：“沒事，一會到圭塘河邊，洗把臉喝點水就好了。”

“嗯。”

前方文卓的聲音傳來：“天空、小，你們快點！”

“來了——”

楊天空應一聲，和弟弟并肩向前力騎去。

等到達圭塘河邊，視線豁然開朗，整條小河完全地呈現在下，河面閃閃發，像一條深綠的帶，蜿蜒流向遠方。

河邊上已經聚集了大大小小十來個孩子，大多住在附近農家的娃娃，也有像他們這樣從遠工廠里大老遠趕過來的。

其中幾個鼓風機廠的孩子認識哈林，一見到他就打起招呼。

大家一起蹲河邊洗把臉，從單車前邊的籃筐里拿出水壺喝水，然后又加了潑水大戰。

六人組里就哈林、文卓、連舟會游泳，其余仨人是旱鴨子。

哈林、連舟和文卓跳進水里歡快地游起來，除了連舟是標準的蛙泳，哈林和文卓都是最簡單的狗刨式。

圭塘河并不寬，只是中間的水位有點深。仨人從河這邊游到那邊，然后又游過來，周而復始。

連舟朝在水邊丟石子的天空喊：“喂，楊天空，要不要我教你游泳？”

“切！”楊天空回：“我爸比你游得好多了，他都教不會我，你以為你能？”

眾孩子聞言哈哈一笑。

哈林看杜丹和楊卷著在水里踩石頭，而杜丹差點到，幸虧楊及時地扶住了，便即喊道：“水里有苔蘚，很的，你們不會游泳的別下水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