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堡氣候很溫和,全年溫度都不高不低,天黑之后出去,也不會太冷。
沈持訂的餐廳離酒店不遠,兩人走了五六分鐘便到了,服務生帶著兩人坐了下來,點餐的任務又是沈持來完的。
點完餐,沈持又和常久聊了起來,這一次是關心的狀況,“胃口怎麼樣?還有想吐的覺麼?”
經他這麼一問,常久也仔細了一下,意外發現,下船之后,好像就沒有那麼惡心了,難道之前孕吐,真是因為在海上漂著的緣故?
念及此,常久搖了搖頭。
沈持也發覺了這一點,“下船之后你就沒吐過吧?”
常久:“嗯。”
沈持:“那我們不回去了。”
常久看著沈持認真的表,忽然又想起來他之前提起的回江北的事,迄今為止都不太敢相信,這話竟是從沈持口中說出來的。
常久:“你確定要讓我回江北麼?”
沈持:“確定。”
常久:“為什麼?”
沈持:“我說過了,想讓你開心。”
類似的話,這幾天他重復過很多次,但似乎從未放在心上,只覺得他是隨口說說。
常久這次的反應還是和之前一樣,并沒有接他的話茬,只是問:“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沈持:“你決定了的話,我就去買票。”
常久:“那你買吧。”
常久現在已經接了懷孕的事實,這幾天也不止一次想過,宋博妄和梁寅知道懷孕之后,會是什麼反應。
宋博妄一定是會生氣的,至于梁寅……
想到梁寅,常久愧疚得有些不過氣來。
很小的時候就和他認識了,這麼多年里,梁寅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的事,反倒是,一次又一次讓他失。
他能力突出,其實本不需要去做上門婿,被眾人嘲諷,但為了,他還是選擇了留在宋氏,一路被人詬病。
雖然梁寅從來沒抱怨過,但常久知道,他骨子里還是個驕傲的人,不可能不介意這些話。他不過是為了和在一起,而極力忍著。
可是最后還是做了對不起他的事。
常久想,梁寅很有可能會接這個孩子,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無法接這個結果的……
常久想到這里,眼眶忽然酸了。
沈持看到難過的樣子,便問:“在想什麼?”
常久搖了搖頭,沒回答他。
其實就算不說,沈持也能猜到的想法。
沉片刻后,沈持直接問,“給宋博妄打個電話麼?”
常久再次搖頭,下意識地拒絕了。
沈持:“嗯,那等你想打的時候再打。”
看這樣子,應該是還沒有想好如何跟宋博妄開口。
同時又十分清楚,這件事遲早會被知道。
現在于自我拉扯的階段,沈持沒有去推,做選擇。
晚飯常久的胃口沒那麼好了,不是因為妊娠反應,而是因為腦袋里盤算起了這些事,力有些大,味同嚼蠟。
吃完飯,沈持帶著常久去外面散了一會兒步,全程在走神,沈持說三句,勉強回三個字。
臨睡前也一直想著這些事,常久晚上做了個夢。
夢到自己回到了江北,頂著顯懷的肚子出現在梁寅面前,梁寅看著的肚子,質問這孩子是怎麼來的。
幾經糾結之后,將孩子的份告知了梁寅,隨后梁寅像是了什麼刺激一樣,瘋狂地笑了起來,肩膀發抖,雙眼猩紅,渾都散發著殺意。
那是從未見過的模樣。
夢里,害怕得想跑,梁寅卻一把抓住了,狠狠掐住的脖子。
他再次質問:“我對你不好麼,你為什麼還是想著他?”
被掐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呼吸困難。
這樣的沉默讓梁寅更加生氣,他又問,“他把你害這樣,你還忘不了他,你犯賤是不是!”
一字一句,像是刀子一樣剜著的心。
而他手上的作也越來越大,最后,開始缺氧。
夢在這里戛然而止,常久在噩夢中驚醒,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呼吸著,額頭和后背都是汗。
此時天還沒亮,一旁的沈持也被常久的作驚醒了,他起來按住常久的肩膀,看到了發白的。
“做噩夢了麼?”他問完,便將抱到了懷里,手掌拍著的后背安,“別怕,都夢,有我在。”
常久依舊在不斷息著,已經忘記了從他懷里掙,腦袋里還是夢里的容,每個畫面都那麼清晰,又很真實。
沈持拍著的肩膀安了一陣之后,試探地問:“夢到江北的人了麼?”
常久做了個吞咽的作,也隨之繃了一下,這行為等同于默認。
沈持:“你心理力太大了,放輕松一點,天塌下來有我頂著。”
常久的緒本來就不穩定,聽見沈持這句話之后,直接發了出來,“就是因為你才會這樣!”
“你為什麼還要再來找我?我和梁寅都快要結婚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放過我?”
這兩個問題,幾乎是吼出來的,吼到最后,不僅嗓子啞了,淚水也奪眶而出。
孕婦本來就緒不穩定,又被晚上的夢刺激了一番,常久現在幾乎已經沒有理智可言了。
罵完也不夠,一把掐住了沈持的脖子,咬著牙說,“你就應該去死!”
掐得很用力,沈持的呼吸已經有些困難了,但他并沒有躲開,一雙眼睛盯著,眸底各種復雜的緒織在一起,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格外深、沉重。
常久被他這樣看著,突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雙手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沈持將的手握住,掌心著的挲著,聲說,“不管回去之后發生什麼,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
常久本聽不進去他的話,一起面對?
他說得倒是好聽,他本就不知道心中有多麼愧疚。
“我的丈夫應該是梁寅。”常久說,“我們本來要結婚了,一切都被你毀了。”
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到最后一個字都憋不出了,表自責又痛苦。
沈持直截了當和說:“你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不用自責。”
常久諷刺地看著他問:“你永遠都這麼理直氣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