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停住了腳步,眼睛有些發紅。
“安然,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你不是不能倒下,你只是不允許自己倒。”
“可你再不休息,就真倒了。”
安然靠著墻坐下,手輕輕捂著胃,指節蒼白,像是骨頭都被干了力氣。
“沒事。”
“我還撐得住。”
“這次發布完,我就休息。”
……
Mark最近幾天沒有再頻繁出現在工作室,也沒去打擾安然。
他知道在自己走一個高度。
要的是徹底獨立,是從任何一個緒支點里,哪怕那個支點是他。
他沒有生氣。
他明白為什麼這麼做。
一個人太久了,所有的依靠都會變不安的種子。
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再讓任何人為的肋。
但他沒走遠。
所有涉及的供應合作、輿論波、甚至投資方關系,他都安排人默默盯著。
不是不需要人。
只是不能接任何人“幫”的方式太明顯。
要一個可以并肩,而不是在頭頂遮風擋雨的存在。
他愿意。
只要哪天轉,他還在。
哪怕只是點頭一笑。
……
C市,傅衍慈收到那條匿名基金功注資的消息時,正獨自在別墅的書房里看著那一段接采訪的視頻。
坐在臺上,穿深灰西裝,頭發簡單盤著,妝容極淡,臉頰略顯瘦削,但整個人卻鋒芒畢。
說:“我不喜歡被人定義為‘逆襲’。”
“我不是突然變好,是我一直在長。”
“那些痛苦、崩潰、沉默、掙扎,是我為我自己的過程。”
“我不是強大。”
“我是必須要強。”
傅衍慈閉上眼睛,口悶得發。
終于,連他都不提了。
從前無論是采訪、演講、還是品牌闡述,都或多或會留下點蛛馬跡,讓人知道的“長”背后經歷過什麼。
可現在,連回憶都不說了。
把過去藏得干干凈凈。
包括他。
他知道還在苦。
的眼神雖然堅定,但疲憊已經不住。
臉上的黑眼圈掩不住的瘦,語速雖然穩,卻帶著氣虛。
是在支。
在一邊守著孩子,一邊扛著品牌,外部著,部,卻連一個肩膀都不肯靠。
還是恨他。
還是不信他。
“傅先生。”
助理推門進來,放下手里的文件:“M國那邊的市場數據出來了,《環斷》前兩周銷售不如預期,有兩家渠道方開始提價,還有三家準備撤出合作。”
“很危險。”
傅衍慈把電腦合上,低聲說:“把那些渠道拿下。”
“不愿意我出面,就換殼作。”
“讓以為是市場自然回暖。”
“要贏。”
“那就讓,站著贏。”
“就算不再知道我是誰。”
助理猶豫了一下:“您……真的不再見了嗎?”
傅衍慈沉默許久,最終只說了一句:
“我沒資格。”
……
這一夜,安然下班回家已經是凌晨一點。
進門的那一刻,孩子已經被保姆哄睡,換了鞋,輕手輕腳地走進臥室,洗漱完后坐在床邊,看著睡中的孩子,眼神莫名地下來。
手了他的額頭,輕聲說:
“媽媽又贏了一次。”
“雖然快撐不住了。”
“但你放心,媽媽會贏到底。”
“你不用看著媽媽累壞。”
“你只管長大。”
靠著床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夢里是三年前,還在深夜的工作室里改圖。
傅衍慈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走過來,從后面抱住。
“楠夕,你知道你總是太倔。”
“你這樣會很累。”
轉過頭,笑了笑:“我不累。”
“我怕的是,我一旦停下來,就沒人能替我撐著了。”
“你會替我撐著嗎?”
夢里的他沒說話。
只是抱得更。
安然驚醒時,臉上了一片。
抬手了,輕聲笑了笑。
“你不會替我撐著。”
“你從來沒替我撐過一把傘。”
“所以現在,我也不需要你了。”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安然已經起床了。
披著睡坐在餐桌邊,手邊是一杯還未喝完的熱牛,孩子還在睡,窗外是厚重的灰云,整個世界仿佛還沒醒來,只有,睜著一雙清醒卻疲憊的眼睛。
又做夢了。
最近的夢越來越頻繁,總是夾雜著現實和回憶,分不清是昨天的事,還是幾年前的舊事。
傅衍慈的臉一再在夢里出現,他站在醫院門口,看著流的手,神冷漠。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聲說:“你是不是從來就沒信過我?”
他卻一言不發,背過走了。
然后夢里,獨自抱著孩子走在雨夜的街頭,上,頭發著臉,走得一瘸一拐,懷里的孩子在哭,可沒人停下來看看。
沒人幫。
沒人信。
就那麼走著,走到腳麻、手麻、整個人都空了。
醒來的時候,眼淚還在流,心卻像死了一樣安靜。
安靜得,連自己都怕。
……
沒有告訴曼曼這些夢。
這些夢太真了。
真到寧愿從不再夢見。
七點整,準時到達工作室,一樓還沒開燈,自己刷卡進去,打開會議室,檢查今天的展示流程和講稿。
今天是品牌第二階段轉型的啟日。
要面對的不僅是和合作方,還有一整條從資金、供應鏈到營銷渠道的資源整合—這將是重新占據行業核心的一次關鍵布局。
但知道,這也是最脆弱的時刻。
只要有一個環節被攻破,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白費。
“你這樣真的撐得住?”
曼曼一早來了,看站在會議室里已經布置好一切,聲音不由自主地帶著心疼。
“你這幾天眼神都飄,我都怕你什麼時候倒下。”
安然系著腰帶,一不茍地整理著儀容。
“等今天結束,我就能睡一整天。”
“你發誓。”
曼曼瞪著。
安然輕輕笑了一下,聲音低:“我盡量。”
“不是盡量,是必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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