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業

他的話很輕, 尾音帶著笑意，聲線低沉磁，過話筒的過濾落在姜淶耳朵裏, 聽得耳廓發燙。

和以前高中那會不同, 年嗓音著特有的清冽幹淨，現在那層濾鏡褪去，獨獨只剩下年男特有的穩重

腦子一熱，口而出：“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聲音那麽好聽啊，說起來，我好像還沒聽過你唱歌呢。”

路琛笑了聲, 嗓音比剛才更沉, 他反問道：“你想聽嘛？”

“嗯。”

路琛垂眸想了會，腦子裏飄過的歌不多, 但為了不掃的興還是如實回答，“我不怎麽聽歌，平時在部隊待著，聽得最多的都是些紅歌, 你會喜歡嗎？”

“喜歡啊。”姜淶回答，“只要是你唱的，什麽都喜歡。”

路琛被取悅到, 回了聲好, 大腦飛轉，正要開口，後突然傳來戚松雲的聲音。

“幹嘛呢幹嘛呢, 你自己的視頻都不看了, 跑出來煲電話粥。”

嗓門大到電話那頭的姜淶也聽到，噗嗤一聲笑出來, 安他：“算了，下次吧。”

路琛著手機閉了閉眼，將心頭那想要死他的想法下去後才掛斷電話回頭：“你有病啊，人打個電話都不安寧，哪都有你。”

戚松雲笑笑，舉起手作投降狀，一臉無辜，“哎哎哎，我冤枉了啊，可不是我你，是參謀長讓你去找他一趟，說有事。”

路琛指了指他，氣笑，“行，拿參謀長我，這賬我記著。”

戚松雲看著他背影，抱著臂侃著笑沖他喊：“別啊，這談個，怎麽還變小氣了呢，多不厚道啊。”

路琛頭也不回，不爽的聲音自黑夜裏傳來：“滾蛋。”

*

“參謀長，您找我。”

陳放從辦公桌前擡頭，嗯了句，問道：“明天中午沒什麽事吧？”

路琛搖頭，一臉輕松：“沒什麽事，中午不都午休嘛，怎麽了。”

陳放：“行，那明天陪我去趟醫院。”

路琛疑，“醫院？您生病了？那你應該找嫂子啊，找我幹嘛？”

陳放擡眸解釋，擰眉：“不是我，是姜老爺子住院，你嫂子是他的主治醫生，消息都傳到我這了，不去看一眼不太好。”

路琛眉心掛上一層擔憂，語氣不自覺重了些：“什麽時候的事，什麽原因？嚴重嗎？”

“就昨天晚上，聽你嫂子說，是腦供不足，晚飯後出去散個步的功夫，突然就倒下了，路人發現後及時送往醫院，搶救及時，沒什麽大礙。”

路琛了然，松了口氣，想到什麽，又覺得不太合適，猶猶豫豫：“那我去....是不是不太好？”

陳放睨他，似玩笑：“有什麽不太好的，你都把人孫拐到手了，你怎麽不說不好呢。”

路琛沒話說，眉骨一擡吊兒郎當笑了：“行，您既然都這麽說了，那是得去看一眼。”

—

老爺子生起病來脾氣倔，扛了一輩子槍，當了半輩子幹部，最不的就是吃藥，一看到那五六的藥丸，跟要他命一樣，總覺得還像年輕那會生病，扛一扛就過去了，哪那麽氣。

于是病房裏，他看著桌上的藥和護士大眼瞪小眼，死活不妥協。

“老人家，這藥一天三頓，您得吃，吃了藥病才能好。”

姜坤氣的吹胡子瞪眼，“你這丫頭怎麽這麽犟呢，我說了，藥放在這，我等會就吃。”

護士無奈，礙著老爺子的份，也沒敢生氣，好聲好氣地勸說，“不行啊，林醫生說了，你上次藥沒吃，直接扔了，這次不管說什麽都得監督您把藥吃下去。”

葉清雲出去買個飯的功夫，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老爺子帶著怒意的聲音，匆忙推門進去，看了看桌上的藥，又看了看護士的表，瞬間明白過來。

“爸，你是不是又犟了？不吃藥。”

姜坤一看兒媳婦來了，那氣焰卸下去，委屈地說，“我都跟這小姑娘說了，放這我等會吃，就不聽。”

葉清雲嘆口氣，對護士道歉，隨後又看向姜坤，秉持著耐心勸了兩句：“爸，您當了一輩子兵，為國為人民，人家護士也要工作，在這好聲好氣勸了您半天，您是不是太過分了。”

姜坤一聽這話，也沒了聲，擡頭看向那小護士，斟酌半天，開口道歉，隨即乖乖拿過桌上的藥吃了下去。

剛吃完藥，房門被敲響，兩人齊齊看過去，路琛和陳放提著禮站在門口。

“老首長。”

陳放走過去，滿臉笑意地握住姜坤的手。

路琛隨其後，也跟著喊了聲，隨即視線落在葉清雲上，喚了聲：“葉老師。”

葉清雲笑笑，知道他和姜淶的關系，隨和道：“你我阿姨吧，不講究這些。”

路琛點頭，改口道：“阿姨好。”

葉清雲和陳放寒暄了兩句，恰逢口袋裏電話響起，拿出來看了看，隨後對二人說道：“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們慢慢聊。”

姜坤和陳放聊了沒兩句，又看了看病床前站的規規矩矩的路琛，沖他招了招手：“小路，你過來。”

路琛上前兩步，“首長。”

姜坤手一擺，爽快招呼一聲：“私下別這麽生分，你和淶淶一樣，我爺爺就行。”

路琛愣了一瞬，沒開口，姜坤中氣十足的聲音再次響起：“糾結什麽，就爺爺。”

這份溫他已經很多年沒再會過，如今聽老爺子這麽一說，心，但又覺得難以啓齒。

可一擡眼對上姜坤那期待的眼神，牙一咬，了聲：“爺...爺爺。”

姜坤高興了，哈哈一笑，一連說了幾聲好。

葉清雲接完電話回來，瞧見幾人聊的熱火朝天，識趣的沒話。

再往櫃子上一看，買回來的粥被老爺子喝了個，知道他心好，也沒打擾，就在一旁安安靜靜拿起個蘋果削起來。

聊了半小時左右，陳放看了看時間：“呦，老首長，不能聊了，得回大隊了，下午路琛還要訓練呢，就著中午這兩個小時時間來看的您。”

姜坤知道規矩，也沒留，還想要掙紮著起送送，路琛一下就慌了，攙扶著他胳膊：“首長您就別送了，養好才是關鍵。”

“行。”姜坤說完，又看t向路琛，笑呵呵地，“下次有時間了，來家裏吃飯。”

路琛一愣，這是...知道了？

但他沒深究，點頭應下來，“好。”

葉清雲送他們出門，臨走時喊住了路琛，“小路。”

路琛回頭，陳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在車裏等你。”

隨後朝葉清雲說了兩句家常話就轉離開。

“我知道你和淶淶在一起了，時間也不短。”葉清雲開門見山。

路琛心裏一震，還真猜對了。

他頓時張起來，斟酌了一會，開口道歉，“不好意思阿姨，這事瞞著您了，我是打算等到穩定之後再找個時間好好上門拜訪。”

葉清雲也沒計較這事，“我不是說這個。”

停頓，問他，“你在獵豹當幾年兵了？”

這麽一問，路琛心裏一下就明白了，也大概知道要說什麽，如實回答：“七年了。”

葉清雲點頭，也不打算拐彎抹角，正要說自己的想法，後突然傳來一句：“媽。”

姜淶快步走過來，看向路琛，又挽著葉清雲的胳膊，說，“我下課了，下午也沒課，我代替您照顧爺爺，您可以去忙您自己的事。”

葉清雲笑笑，剩下的話也沒說，只是叮囑路琛，“行，那你回部隊吧，有時間來家裏吃飯，好好聊聊。”

路琛嗯一聲，“謝謝阿姨。”

葉清雲看了眼姜淶，“我進去看看你爺爺。”

走廊滿是消毒水的味道，兩人面對面站著，氣氛有些沉默。

姜淶率先開口，“我媽跟你說什麽了？”

路琛笑得輕松，“還沒來得及說，你就出現了。”

他想了會，拉過的手握在手心裏，說，“阿姨知道我們倆的事了。”

姜淶沒瞞他，“嗯，我說的，就那次洪災，後來本來想跟你說的，結果忘了。”

路琛搖頭：“是我的錯，太忙了，都沒時間陪你，也沒時間好好聊聊天。”

“沒有，不關你的事。”

姜淶勾著他的小手指，想了一會，先打了預防針：“我先說好啊，要是後面我媽再說什麽話，你聽著就行，有我呢，如果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你也先別答應，我幫你擋著。”

路琛笑笑，的臉，“想什麽呢，哪有讓你一個人面對丈母娘的，這是我的責任，跟你無關。”

他開口，先給吃了一顆定心丸，“不管你媽媽提出什麽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不說別的，我不想讓你夾在我倆中間為難，再說了，要真是能把你娶到手，吃點苦點累算什麽，那都不算事。”

姜淶低頭，甕聲甕氣：“好吧。”

路琛想抱抱，但又礙著這是醫院，不太好，將那想法力下去：“行了，進去吧，去看看你爺爺，我也該回大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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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放見他上車，發引擎的同時說了句，“見到姜淶了吧？”

路琛系好安全帶偏頭：“你看到了？”

車子彙車流中，陳放回答，“我剛到醫院門口就見了，聊了兩句，我說你媽媽單獨和路琛聊呢，一聽就慌了，連忙往樓上跑。”

說完，他笑，“這護夫勁，和你嫂子當年一模一樣。”

路琛沒回答，轉頭問陳放，“參謀長，你當初是怎麽拿下你未來丈母娘的？”

“怎麽？”陳放忍俊不，“你未來丈母娘給你提意見了？”

“還沒來得及說，姜淶就來了，不過我估著，也是讓我考慮轉業這事。”

陳放哎一聲，帶著笑，“我當年和你嫂子在一塊那會，媽媽還沒那麽反對，後來是因為我出任務，差點死掉，媽媽一聽說這件事，當時就不同意了，死活我兩分手，但你嫂子這人犟啊，認準我不松口，媽媽還為此差點跟斷絕母關系，但我後來就帶著誠意各種哄，死纏爛打的，你嫂子媽媽才答應。”

“所以退居幕後當指揮了嘛不是，但說起來也不算吃虧，至把你嫂子娶到手了。”

他話音剛落，話題又回到他上，“不過你到底怎麽想的？退到幕後坐鎮指揮還是轉業？”

路琛深吸一口氣，明確自己的態度，“最壞的結果是和您一樣，退居幕後，但轉業的話，說實話，舍不得。”

他了上的服：“這軍裝穿在上，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有了，哪能說斷就斷，放不下。”

“可要是，媽媽還是不同意的話，到時間轉業就轉業，畢竟我是男人，退一步就退了，總不能讓姜淶跟著我罪吧。”

他笑，笑中著幾分無奈，“要最後真鬧得個斷絕母關系的下場，我這輩子良心不安，真千古罪人了。”

陳放點頭，安他：“放心吧，你要是真轉業或者退居幕後，我一定幫你打點妥當，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