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初看著林真真，一字一句問：“我什麼時候讓你給我泡茶？”

林真真垂下頭，囁嚅：“姜姐姐，我知道手腳是我的問題，但是，你也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要的樣子呀……”

“呵，演技這麼拙劣，估計，也就只有裴束，會相信你。”姜以初輕輕一哂。

這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裴束卻皺起了眉。

估計在他看來，姜以初不知悔改，已經無可救藥了。

姜以初卻忽視掉他的威視，一步步走向林真真，“我再問一遍，剛剛我讓你放下東西，就盡早離開，我什麼時候讓你給我泡茶了？我說過這樣的話嗎？你造出這種莫須有的事，到底想做什麼？”

再往前一步，邊的裴束忽然一把拽住的手，

猛地將扯到另一邊。

姜以初半邊子一陣撕扯的痛，裴束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整個人從中間撕碎一般！

他就這麼張林真真，擔心會傷害林真真。

“你想做什麼？非但沒有一點認錯的姿態，還想威脅真真？”被裴束一聲斷喝。

“我不覺得我哪里有錯，你偏聽偏信的一面之詞，不查清楚事真相，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人下定論，你怎麼就認定，一定是我支使？退一萬講，完全可以不照做，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著干活？”

裴束顯然被問住了。

短暫一噎，他才緩緩說：“真真子，你吩咐的事，怎麼敢不做？”

他又說：“不是我偏聽偏信，而是你總是欺負，你上有太多前科，讓我沒法相信你。”

這話說得義正言辭，好像他就是正義的代表。

站在最公平的一方，做公正的裁決。

姜以初生氣，又覺得荒唐可笑。

“你這麼不講理，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說完，姜以初想到什麼。

心忽地一把揪起來。

立刻問林真真：“你說你泡茶，你用什麼泡茶？”

客廳里，只存放了一套茶。

那是姜以初父親留下來的。

裴束和姜以初都不喜歡喝茶，平時更沒有喝茶的習慣，家里沒有置辦日常用的茶。

所以，林真真打碎的那一套，只能是姜以初父親最珍的那一套茶。

這茶，不是拿來給人用的，

而是姜以初保存起來，給自己留的一個念想。

裴束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神變得有些遲疑。

而始作俑者，林真真，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就是……客廳博古架子里，那一套茶，我看周圍沒有別的茶了，就……”

姜以初再也忍不住，揚手一掌打了過去。

啪——

響亮的一掌，把林真真打蒙了。

沒想到，姜以初竟然敢當著裴束的面打。

“你知不知道你打碎的是什麼東西？”姜以初強忍傷心和怒意。

林真真委屈極了：“那套茶看著也不是很值錢，你也不至于手打人吧？”

是不值錢。

正式因為不值錢，所以姜家出事，姜以初把家里值錢的東西能賣都賣了，能上的都上了。

唯獨因為這套茶“不值錢”，所以才有幸能留下來。

這是母親為了給父親送生日禮，特地拜師學藝，花了半年時間，親手給父親燒制的茶。雖然不值錢，卻是母親的心、父母的見證。

后來父親有這麼多名貴茶，他卻獨這一套，

常年把玩，不釋手。

現在，就因為林真真一句輕飄飄的“不值錢”，就把它給打碎了。

還是為了栽贓陷害姜以初。

姜以初能不生氣嗎？

快氣炸了。

“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就隨隨便便使用，這就是你的教養嗎？”

話音剛落，裴束眉眼冷厲，揚手舉起掌，朝姜以初打來。

姜以初抬眸，

穩穩地迎著他的目，毫沒有躲閃之意。

杏眼清凌凌的，里面著淡淡的憂傷，還有失。

不知怎麼的，裴束心神一震，手上的作怎麼也進行不下去。

在扇到姜以初臉上之前，他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僵滯的形，僵，他在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憤怒。

落下的掌，鉗住了姜以初的手，幾乎要把的手腕碎：“跟真真道歉！”

姜以初扯了扯角，

他竟然要為了林真真，差點手打。

“隨便我的東西，這也是我的錯？”

“你支使人在前，沒有說明在后，不知者無罪，你手打人太過分。”

“好一個不知者無罪，那你應該知道，那套茶，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吧？”

這話問得裴束眼神有些微閃爍。

半晌，他避開了姜以初傷破碎的眼神。

還是強道：“茶只是死，不能跟人比。你為了死，手打人，就是不對。”

所以不管如何，就是姜以初錯了。

裴束就是要維護林真真。

“裴束，你不覺得你太偏心了嗎？”

偏心偏得沒邊了。

他所有的邏輯，都是為了維護林真真。

甚至為了林真真，差點手打。

裴束眉眼黯了黯，說：“你跟真真承認錯誤，我就找專人替你修復那套茶。”

修復？

很多東西，碎了，裂了，

不管怎麼修復，都變不回原樣了。

“修復之后，能變得跟原來一開始一樣嗎？如果不能，我就不要了。”

統統都不要了。

裴束覺像是在說茶，又像是在說其他，一時有些怔忡。

姜以初趁著這個空檔，用力回了自己的手，快步沖下了樓。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只知道，不想再在這個房子里多呆一會兒。

裴束想抬步追出去，卻被林真真攔住：

“齊束哥，不要追了，姜姐姐現在一定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我不希你們繼續吵架了。”

裴束到底沒追出去。

林真真鼓起勇氣，拉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漂亮的腕骨，健壯結實，讓心跳加速。

過去只敢拉他的角，

現在，要大膽一點，再大膽一點。

就像當初的姜以初，如果能像姜以初這麼大膽無畏，張揚明，齊束哥一定也會上。

裴束到的，卻輕輕開了手，

“真真，你不該那套茶。”

林真真慌了，“可是，是姜姐姐讓我給泡茶……我……我不是故意的……”

“罷了，不怪你。是自己咎由自取。”

裴束暗暗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