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推辭”幾個字從紀云州里說出來時,他連一個正眼都沒給我。
語氣很輕,不了解的人肯定以為他是在跟我商量,但我心里明白,他本就是在給我下命令。
更可笑的是,這是紀云州第一次送我禮服。
只是這禮服,不是紀先生送給紀太太的,而是紀醫生,出于他的一份好心,贈予沈醫生的。
當著他的小淘氣的面。
還是不準拒絕的那種。
心口的苦在一瞬間化為悲憤,我不知道該樂呵,還是該難過。
得,他紀云州既然擔心我的私服會丟了京協的面,這禮,我就如他所愿,收了便是。
想到這,我緩緩地出手,將禮品袋接了過來,遲疑了兩秒,還是公式化道:“不愧是紀醫生,思維縝,考慮周全,我先代表咱們麻醉科謝謝您了。”
說話間,我勉強的出一個微笑,試圖將我們之間的同事關系演的更出神化些。
“師姐,你看你也太客氣了,”小姑娘天真的看著我,又看看紀云州,笑著說道:“都是自己人。”
我著禮品袋的手悄悄收,視線掃過沙發上的男人,在心底默默地嘆了口氣。
好一個自己人。
回酒店后,我們便各自分頭行,然而當我打開禮品袋時,卻被眼前的款式驚呆了。
是一件墨綠的新中式款旗袍。
側面開衩到大附近的那種。
雖然暗沉了些,但因為是綢面料,再配上織著金線的盤扣,整給人一種低調的奢華。
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的晚宴偏現代商務,我穿著這麼一新中式過去,會不會顯得格格不?
是巧合,還是紀云州有意為之?
但彼時距離宴會開場時間也沒多久,我再想找一件合適的禮服已經是來不及了,思索片刻后,我解開旗袍側面的拉鏈,不自然的套在了上。
尺寸竟剛好合適。
只是這種風格配上馬尾肯定是不合適的,思索片刻后,我將頭發高高盤起,別在了腦后。
又化了個淡妝。
七點半,工作群里響起通知,讓我們去頂層的宴會廳前集合。
上電梯時,我聽服務生介紹說,這里是云城唯一一家站在頂層能看到江景的酒店,建議我多拍幾張照片。
不知為何,我又想到了紀云州攜鄭欣然去游觀看江景一事,心里面不是滋味的。
很快我人便到了宴會廳門口,遠遠地就看到了一簇扎眼的黃站在紀云州側,仔細一瞧,竟是盛裝打扮的鄭欣然。
年紀本就不大,長得也是時下流行的白瘦,所以套上明艷的黃時,并沒有一違和,反而把青春的那種張力發揮的淋漓盡致,讓人挪不開眼球。
所以才讓平日里忙的不可開的紀云州親自帶去挑選禮服吧?、
思量中,我聽見有人我的名字,抬眼看去時,只見京協的同事們紛紛朝我看來,一個個眼神里著異樣的芒。
驚嘆的,詫異的,目不轉睛的。
也是,在一堆現代流服飾中,我這一新中式還是扎眼的。
距離近了,我聽到后勤的同時嘆道:“這還是我們認識的小沈嘛,簡直天下凡。”
浮夸的語調讓我有些許的不適應:“過獎了。”
“云州師兄你看,我說師姐適合這種款式吧,”鄭欣然俏的語調在大伙兒當中尤為清脆,還帶著一子的驕傲勁,“冷系人,嘻嘻,我簡直太有眼了。”
我微微一愣。
原來,是鄭欣然替我挑的款式。
這時葉主任到了,視線在我們幾人上掠過,半開玩笑道:“不虧是我們京協兩大科室的門面,靠譜。”
大家有說有笑的進了大廳。
葉主任和紀云州的份地位擺在那,這不,剛場,就有人過來寒暄,應付了一陣之后,葉主任忽然住我,說:“小沈啊,你不是惦記著新雅那一組數據嘛,走,我帶你過去打個招呼。”
自助式的尾酒會,現場氛圍還是比較輕松自在的,葉主任跟我提了之后,我便端著尾酒跟其后。
羅教授見我們走過來,愉快道:“葉主任的酒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葉主任擺擺手:“不能跟十多年前比了,時代屬于年輕人。”
“既白,聽到沒,”羅教授看了一眼側的男人,提醒道:“就沖這句話,你得敬葉主任一杯。”
一直沉默不語的夏既白淡淡的看了一眼葉主任,這才將酒杯低,卻被葉主任給制止了。
“敬酒就算了,我這里倒是有個不之請。”
羅教授也來了興致:“哦?大名鼎鼎的葉主任也有有求于人的時候?”
“小沈,”葉主任突然上我,介紹道:“我們科室這小丫頭啊,在聽了夏醫生的演講之后佩服的五投地,但到底年紀小,臉皮薄,不好意思跟夏醫生討教。”
都說說話是一門藝,聽到葉主任的這一番話后我算是長見識了,這不,他話音剛落,羅教授便指揮道:“厲害了啊既白,這來一次演講,就收獲一枚小。”
神寡淡的男人在聽到這聲調侃之后不由得看向我,禮貌起見,我也開口打招呼。
“這樣老羅,就讓他們兩個年輕人聊,”葉主任淺笑,“我們去聊我們的。”
我剛準備反對,卻見羅教授跟葉主任兩人已經轉走開了。
留著我跟夏既白在原地尷尬。
這位夏醫生也不是話多之人,短暫的沉默之后,我解釋道:“夏醫生你千萬別誤會啊,我就是對你演講中的那段數據比較興趣。”
話說出口,我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畢竟有求于人,這麼干脆直接實在是有失我們京協風范。
一時間我有些尷尬,見夏既白沒做回應,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那一組臨床數據想必是夏醫生費了不心才整理完的,如果方便,這組數據能否跟我們共一下?”
這一次我說的真誠又謙遜。
“有個問題我很好奇,”夏既白沒有直接表態,反問道:“沈醫生是如何判斷喚醒階段需要每三十秒調整一次輸注速率的?”
我沒想到夏既白居然記得我的發言容,驚訝之余,解釋道:“患者三年前已經有過一次手,考慮到對麻醉藥可能存在一定抗藥……”
男人微微挑眉,當著我的面掏出了手機:“沈醫生?”
我看著他,疑道:“怎麼了?”
“沒有聯系方式,怎麼把數據共給你?”
我瞄了一眼夏既白的手機頁面,恍然大悟道:“看我,稍等,我加您。”
好友掃描完后,我剛準備道謝,鄭欣然那甜的語調便從側面傳到我的耳中。
“哇,好友都加上了,看來師姐跟夏醫生聊的十分投緣啊。”
我轉過頭一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步之外的紀云州和鄭欣然。
小姑娘自然大方的挽著紀云州的手臂,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目。
也是,紀云州都不反對,又有誰會多說一句閑話。
我默默地收回視線,又聽到夏既白說:“同事我,你們先聊,數據上有什麼不懂的可以給我發信息。”
紳士的。
等夏既白走后,鄭欣然一臉嗔的湊過來,說:“師姐你發現了沒,夏醫生今天穿的緞面西裝也是新中式風格,同樣是麻醉科,選的尾酒還是同口味,你們兩也太有緣了吧。”
鄭欣然若是不提,我還真的沒有察覺到這些相同之。
尾酒口味相似確實很巧,至于服款式——還不是敗跟紀云州所賜?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鄭欣然見我沒吭聲,淺笑道:“我先去趟洗手間,云州師兄你們聊。”
我們聊。
我跟紀云州,也沒什麼可聊的。
想到這,我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大口。
我打算找個托詞去找葉主任。
但下一秒,一直沉默的紀云州卻驀地上前一步,開口道:“不虧是沈弦月,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給自己找翹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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