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站起，打開層層制之后，從室里取出了一只木盒，推到姜邁面前去：“高皇帝留了話給后人，如若修習上卷不，可修下卷。”

北尊笑道：“我只是沒想到，原來真的能用到下卷。”

姜邁疑道：“下卷是……”

“我也不知道，沒有人打開過。”

北尊臉上的神有些慨，說：“或許，這才是你真正的緣法吧。”

姜邁心緒萬千。

歉疚，激，疑，容，慨言，北尊卻一抬手，溫和又不容違逆地制止了。

“去吧，”他說：“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

……

姜邁百集地出了門，三十娘子還問他：“如何，可順利嗎？”

姜邁如實說了。

三十娘子有些羨慕他：“你運氣可真好！”

那可是高皇帝留下來的東西啊！

但凡跟高皇帝沾邊的東西，幾乎都被奉為圣了。

姜邁微微一笑，風儀翩翩：“自從遇到老祖之后，我的運氣一直都很好。”

回到自己的值舍，他在短暫地猶疑之后，揭開了上邊的封條。

自高皇帝至今，早不知經歷過多年月，打開蓋子的那個瞬間，姜邁依稀嗅到了歲月的塵土。

盒子里靜靜躺著一卷玉簡，其上夾了一張細長的書簽，字雄渾有力，不乏有瀟灑氣魄。

正面寫的是：“年輕人，不要氣餒，無道修不是很正常的。”

姜邁心頭一暖，看得角微彎。

指尖察覺背面好像也有字跡，遂將書簽翻轉過來，定睛一看，不由得為之怔住，久久無言。

有朦朧煙雨，不知不覺間在眼眸當中匯聚。

反面寫的是：“恭喜你啊，有人跋山涉水來你了。”

第156章

半年前。

正是初夏時節，暑氣已然開始蔓延，一夜細雨瀟瀟，第二日日頭升起來，地面自下而上蒸騰起一暑氣來，直熏得人眼前發花。

到了午間時候，偏殿座鐘“鐺鐺”地響了起來。

圣上坐在羅漢床上，稍嫌煩躁地翻了一頁書，明知故問道：“什麼時辰了？”

大監垂手侍立在側，低眉順眼道：“陛下，午時中了。”

圣上手指擱在自己看到的那一頁上，目看向的卻是窗外。

大監知道他在為什麼心煩，卻也不敢破，當下只作不知，畢恭畢敬道：“陛下，是否使人傳膳？”

外間約有蟬鳴聲傳來，圣上靜靜聽了會兒，幾不可見地蹙起眉來。

幾瞬之后，他坐直，隨手將手中那卷書擱到案上，無可無不可地道：“傳吧。”

如是用了午膳，便到了午睡的時候，圣上人倒是躺下了，只是卻沒睡下。

大監守在帷幔外邊，但見他枕著手臂，臉上微微地帶著一點悵然與無奈。

午后的空氣都是熱的，外頭地磚曬到發燙，出神地久了，連同那蟬鳴聲好像也遠了。

到了后半晌的時候，烏云逐漸聚集起來，日頭被遮蔽住，捎帶著室都顯得昏暗起來了。

夏天的雨往往來得急促，大監怕雨水戶，便悄無聲息地站起來，想著提早將那幾扇窗戶合上。

人走到窗邊之后，他不由自主地往外邊看了一眼，只見那道影尤且在殿外跪得端正，毫不為暑熱所，不由得暗暗搖頭。

窗戶合上沒多久，驟雨便落下來了，銅錢大小的雨點砸在地上，敲在窗上，噼啪作響，清脆可聞。

大監再回到寢殿里邊去，就見圣上已經側過了，眼瞼低垂著，默不作聲地聽著雨聲。

這一躺就躺到了傍晚時分。

那驟雨早已經轉小，只是淅淅瀝瀝，惹人心煩，連帶著殿的線都變得昏暗了。

幾個小侍猶豫著要不要來掌燈，悄悄過來，大監覷著圣上的舉止，揮揮手打發他們出去。

時間在屋檐的啪嗒聲中一點點流逝，眼見著到了該傳晚膳的時候了，大監不由得犯了難，到底要不要再去問一遍？

這時候，他聽見圣上低聲問：“他還在外邊嗎？”

大監行個禮，趕忙往外邊去瞧，只見那道影如同山岳一般佇立原地，毫不曾為暑熱驟雨所。

他折返回去，畢恭畢敬道：“陛下，曾卿還在外邊跪著呢。”

一片幽邃的寂靜與昏暗當中，圣上發出了一聲嘆息：“真是癡兒！”

終于，他坐起，說：“他進來。”

大監麻利地應了聲，連傘都沒撐，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他曾元直：“曾卿，快些起來吧，陛下傳你進去呢！”

曾元直謝了他，站起來，雨水順著襟和下擺蜿蜒著流了下去。

大監跟隨圣上多年，也算是看著曾元直長大的，見這個向來儀容端方的青年今日狼狽至此，心下唏噓不已。

進殿之后，他取了手帕遞過去，關切道：“先把臉吧。”

那邊小侍眼明手快，早備了干凈的巾帕遞過去。

曾元直低聲謝過他們，接起來臉的功夫，里邊傳來圣上不耐煩地催促聲：“讓你去找人來，要這麼久的嗎？難道他是跪在朱雀門外，還要找人去抬？”

大監聽得心頭一，小聲叮囑曾元直道：“好好跟陛下說呀！”

曾元直看著他，激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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