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一點分，趙六指下葬的時候，他還去隨禮了。

線索就此又斷了。

喬翎不免有點灰心。

從京兆獄里往外走的時候，腳步都有點低迷。

白應見狀，也不知道從哪兒出來兩個香蕉來，自己掰了一個，剩下的一個遞給：“吃吧。”

喬翎鼻子了，覺得這味道還怪好聞的，道了聲謝，接到手里，剝開之后開始嚼嚼嚼，吃香蕉。

倆人一邊吃香蕉，一邊順著臺階往外邊走。

關押張家夫妻倆的牢房，位于地下。

白應一邊慢騰騰地吃香蕉，一邊說：“趙六指多半是被滅口了，其實，這對查案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喬翎聽得怔住：“啊？”

下意識說：“可是線索斷了啊！”

接著，又問：“為什麼？”

白應深深地看了一眼，道：“因為死人永遠都不會說謊。”

說完，他如微風一般，極淡極輕地笑了笑：“而你，有李九娘啊。”

喬翎腦袋上“啪”一聲點亮了一個燈泡。

舉起手里邊吃了一半的香蕉，以一個自由神的姿態，由衷道：“白大夫，你簡直就是天才！”

第141章

趙六指死了沒關系，他的尸還在啊！

就算是時過多年，他的尸爛了，但魂兒總歸是跑不了的啊！

別人或許拿死人沒辦法，但是換李九娘這個純捉鬼圣，還不是手拿把掐？

喬翎心思迅速轉起來，就此有了主意。

說干就干，風風火火地出去，跟崔尹待了一句：“崔尹，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先走，我出去辦點事，晚點回來！”

崔尹納悶兒了：“你還要干什麼啊？”

喬翎拎著鐵鍬，悄悄告訴他：“我可能得去挖個墳！”

崔尹頭腦一陣轟鳴，半晌過去，才默默道：“……很好，很有神。”

喬翎到李九娘鋪子里的時候，后者才剛吃完飯，見喬翎匆忙過來，不免訝異：“喬尹怎麼會在這時候過來？”

喬翎三言兩語把事說了。

“可以試試。”

李九娘應允下來，只是同時也說：“從趙六指辭世到如今，也有將近十八年了，究竟能不能招到他的魂，我是不敢作保的……”

喬翎說：“盡力而為便是了。”

李九娘店里邊的紙人負責照應生意，又上李十七同行——他可以干活，免得到時候還得自己跟喬尹手。

做的是棺材生意，諳神都本地的喪葬風俗。

出城的路上，李九娘告訴喬翎：“神都城外居民的殯葬地都是有著規定的，每個村子都有固定的地方，不能埋。”

“人在他鄉亡故的，即便尸無法運載回神都，此后多半也會建冠冢，以此招魂，喚其回鄉，這是落葉歸。”

知道這會兒多半要去挖墳，還問喬翎：“是否要去告知趙家人一聲？”

喬翎思忖之后，搖頭說：“先去墓地看看再說。”

彼時已經是冬日，天寒地凍，萬凋零，出城之后幾人選了小路上山，一路上都沒有遇見過什麼人。

趙六指所在的村子里大概沒出過什麼了不得的人，突出表現為上山的路不算好走，顯然沒有正經地修葺過。

路邊的植在經歷了一個茂盛的夏天之后，冬日里頹廢地傾斜著，東倒西歪。

李十七走在前邊，捎帶著將攔路的野草和干枯之后的僵木桿兒推向兩邊，給后邊兩人開出一條道路來。

如是走了將近兩刻鐘，才到了們此行的目的地。

趙六指是個無賴，不事生產，死的時候幾個孩子都還年，無力安葬父親，好在父母還在，家境不錯，尚且有幾分積蓄，做主替兒媳婦出錢，好歹安葬了兒子。

李十七據他的名字，尋到了對應的墓碑。

趙六指墳墓所的地方有點偏，旁邊種了棵柏樹。

墳上是一片茂的枯黃，只等到來年春天，便會再度蓬地生長起來，墳前磚石鋪的地面已經有了裂，上邊殘留著天長日久紙錢焚燒后熏染出的一點余痕。

他在那墓碑面前站定，那兩人：“在這兒！”

喬翎與李九娘應聲過去，到了地方定睛一看，喬翎不由得怔住了。

李九娘也怔住了。

蹙起眉來，神疑，低聲道：“墳墓里……沒有死氣。”

“因為里邊沒有尸。”喬翎手扶下顎，心有思量。

是當日沒有尋到趙六指的尸，所以草草當冠冢葬了，還是說，趙六指本沒有死？！

冠冢的可能很小。

因為死后沒有尋到尸首，這該是件大事，張家夫婦怎麼可能不提？

可這麼一想，問題就出來了。

就在張家夫婦的兒子被錢家“收養”的幾個月后，牽線搭橋，辦這事兒的趙六指就落水淹死了。

但是現在卻又發現，他的墳墓里本沒有尸。

喬翎心生猜測：“或許他本就沒有死，而是在察覺到有人意將他滅口之后，設法假死了！”

李九娘道：“可是沒有證據佐證……”

略微頓了頓，說：“最好還是不要貿然去找趙六指的家人，如果這是真的，咱們過去，外人知道了，或許會給他們帶來殺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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