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卿:“……”
這會兒外邊吏員回稟:“尹,侯大來了。”
喬翎抬高聲音:“他進來吧。”
門扉吱呀一聲,皇長子昂首地從外邊進來了。
喬翎先問馬司業:“先前在國子學門口,對你手的人是他不是?”
馬司業瞟了一眼,沒好氣道:“這無賴即便是化灰我都認識——是他!”
話音剛落,就聽一聲脆響,不知道是誰的茶盞落了地。
馬司業循聲看過去,就見宗正卿目瞪口呆,滿臉驚,那注滿水的茶盞在地上碎了幾塊兒,茶水滾著在地板上冒著熱氣兒……
他結結道:“這,他,不是——”
喬翎問他:“現在跟你們宗正’寺有關系了吧?”
馬司業又驚又疑,看看他,再看看皇長子,心想:難道這家伙居然還是個偏遠宗室?!
宗正卿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嚨似的,大半晌過去,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霍然起:“楚王殿下,您怎麼……”
怎麼會在這里?
又怎麼會去打馬司業?
數日不見,怎麼一點從前天潢貴胄的樣子都看不出來了,灰頭土臉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薛中道、曾元直、卓如翰幾人早在宗正卿還沒開口的時候,就已經怔住了。
原因無他,他們從前都在各種場合上見過皇長子,也還算比較悉,這會兒雖然其人改變了穿著,但也不至于真的就認不出來了。
幾人趕忙起來向他見禮,口稱楚王殿下。
皇長子稍有點不自在地整了整自己的袖子:好不適應這種大兒朝我低頭的覺啊!
在京兆府被人當牛馬呼來喝去這麼久,都快習慣了……
馬司業難以置信:“什麼,這是楚王殿下?!”
他不可置信地將目在他上往來逡巡。
皇長子瞪著他,然大怒,宛如超雄:“我還站在這兒,你怎麼敢躺著?站起來!我有把你打那麼重嗎?是不是想訛我,嗯?!”
馬司業:“……”
喬翎抄著手站在旁邊,默默道:“馬司業,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他敢當眾打你了吧。”
馬司業:“……”
馬司業老臉漲紅,憤不已,憋氣了好一會兒,才梗著脖子道:“即便是皇子,也沒道理公然對朝廷命手,我要去圣上面前彈劾你——”
又轉向薛中道,求助道:“薛大夫,楚王殿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可都是聽見看見了的!”
薛中道頷首道:“我會如實同陛下闡述此事的。”
皇長子本無關痛:“你去說啊,你怎麼說就怎麼說,你以為我會怕嗎?!”
他指著馬司業,肆無忌憚道:“只要我不想著做皇帝,那我就是你爹!你去告我吧,明天我就堵在太極殿門口,我要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錘你!你等著看你爺爺會不會為你捶我!”
馬司業:“……”
馬司業當場破防,聲了句:“薛大夫……”
薛中道干咳一聲,再度道:“這些話我也會如實同陛下闡述此事的,馬司業。”
馬司業看看他,再看看氣焰囂張的皇長子,但覺悲從中來,剎那間潸然淚下。
誰能奈何得了一個擺爛的皇子呢。
且他還是當今的長子……
有些瘋皇長子可以發,他可以說“只要我不想著做皇帝”云云之類的話,但是對于臣子們來說,這是一條絕對不能的紅線!
你算老幾啊,就敢輕言儲君立廢之事?
馬司業憋屈,但是馬司業沒法說。
他只能繼續憋著,把自己憋到變態。
喬翎這邊簡單待了一下第二個案子:“馬司業告與不告,是馬司業的事,宗正’寺管與不管,是宗正’寺的事,史臺彈劾與否,是史臺的事,可跟我們京兆府沒有任何干系!”
聰明喬喬,在線甩鍋!
嘿嘿!
涉案幾人不由得看了一眼。
馬司業怒道:“皇室親王的事,的確歸宗正’寺裁決,可他難道不是京兆府的吏員?今日之事,京兆府作為他的任職單位,難道不需要承擔責任嗎?!”
聰明喬喬,二次甩鍋:“馬司業,你可別口噴人!”
說:“他甚至于都不是京兆府的在編人員,就是個臨時工而已,你們先協商,要是實在氣不過,我再就做主把他開了也來得及!”
皇長子:“……”
馬司業:“……”
其余人:“……”
好家伙,真給你鉆到空子了!
喬翎見他無話可說,遂又轉向曾元直,說起了第一樁雙面案,該待的待結束,就做了甩手掌柜,將此事全權委托給他了。
曾元直令人取了紙筆過來,先斷第二樁案:“馬司業,就今日之事,你是否要出首狀告楚王殿下?”
馬司業是真想告他,但是又不敢真的跟他撕破臉。
有一個完全豁出臉面不要的親王做敵人,是很可怕的事。
他憋屈地認了:“請楚王殿下給我道個歉,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皇長子斷然拒絕:“我不道歉,我憑什麼道歉?有種你去告我啊!”
馬司業勉強再退一步:“……那,那多賠一點,意思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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