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真寧平靜地聽他說完，又平靜地問：“馬司業好像有了什麼安排？”

馬司業見狀微微一笑，宛如一個公允的師長：“你當初能考取頭名，再重新考一次，沒道理拿不到頭名吧？我去請弘文館的學士們出卷，你再考一次，以證清白，如何？”

四下里議論之聲稍減，諸多目不約而同地投到了臉上。

“不，我拒絕。我沒有舞弊，為什麼要再考一次？”

包真寧卻說：“你們說我舞弊，那就拿出我舞弊的證據來，而不是空口白牙，在這里誣陷我，反而要我自己去證明自己的清白！”

馬司業臉頓變。

周圍的噓聲立時便響亮起來。

“你不敢了吧！”

“我看就是做賊心虛！”

小莊見事不好，趕忙上前，將包真寧與馬司業分隔開，同時故作不知，問了出來：“這位太太如何稱呼？”

馬司業看了一眼，神倒也和煦：“國子學司業，馬憲之。”

“哦，原來是馬司業。”

小莊客氣地行個禮，繼而問包真寧：“包家娘子是來國子學上課的？”

包真寧點頭道：“不錯。”

小莊又問：“你來的時候，這些學子們就聚在門口了？”

包真寧被問的微怔，旋即道：“他們跟我幾乎是前后腳到的……”

小莊就知道是這樣。

因為只有如此，才能恰到好地堵住包家娘子！

如若不然，包家娘子知道這邊有人鬧事，難道還不會繞著走嗎？

轉而又笑著朝馬司業拱了拱手：“包家娘子運氣不壞，剛好遇見馬司業下值之后沒有歸家，及時出來穩定局面，如若不然，真不知道這事兒會怎麼收尾了。”

包真寧心弦微，明白過來了。

馬司業聽這個小吏員綿里藏刀，眸不由得微微一沉，那邊鬧事的學子們卻察覺到了幾分不對：“你怎麼在幫舞弊的人說話？你跟不會是一伙的吧！”

重又囂著鼓噪起來。

小莊還沒說話，后邊聚在一起的人就如西分紅海一般，被迫裂開了。

便吏員皇長子聲勢浩、趾高氣揚地出場了。

他不是一個人過來的，后還帶了一群打手。

“讓開！”

“說你呢，讓開！”

“退！退！退！”

小莊：“……”

小莊原地石化了。

雖然……但是……

真的有點丟臉……

皇長子趾高氣揚地過來，神傲然，帶著一醬香餅的味兒，負手而立：“怎麼回事，天化日，朗朗乾坤，我聽說有人在這兒鬧事？”

我今天就要替我爹好好教訓教訓你們！

第132章

朝廷員仕之初，都會得到一套職書目，其中記述了朝中約定俗的種種規矩，而在書目之外，同時到手的其實還有帝國疆域圖和三都地圖。

位越高的人，得到的地圖就越詳盡。

每隔一段時間，書省就會對地圖進行更新和勘校，這也是他們的日常職務之一——三都地大，難免會有府邸變更，亦或者地名上的變。

譬如說現下，京兆尹太叔洪主持了對神都城坊市的廢止和調整，估計用不了多久，地圖就會更新了……

喬翎從地圖上尋到了勞子厚的府邸，以彼為中心四下里找了找，就尋到了李九娘所在的位置。

主要是李九娘那間鋪子的名字也十分地樸實無華，就李記棺材鋪子。

那鋪子坐落在舊坊市的角落里，較之別，看得出人流明顯地要稀，連地磚磨損的痕跡都顯得要淺。

不過想想也是，棺材鋪子這種店面不存在閑來無事，進去逛逛。

能過去的，基本上都是目標客戶，買完就走，也不會過多逗留……

喬翎知道李九娘父母已故，原先猜度著即便是有家棺材鋪子，規模也不會多大，等真的到了門前再看，才知道是自己想錯了。

店面不算很大，但也決計不小，雖不是西市曾經逛過的那幾家店一般的規模，卻也是一座二層小樓。

底下一層做生意，上邊一層住人，覷著院墻的長度，后邊的院子估計也不會小。

門前懸掛的牌匾中規中矩，邁過門檻進去，就見里邊林林總總地擺了許多喪葬用的東西，壽紙馬，燃香紅筷，乃至于靈位和壽被、壽枕等件，最靠里的位置，靠墻擺了兩棺槨。

東西的種類很多，但是擺放地很整齊，喬翎悄悄嗅了嗅，也沒有聞到什麼古怪的味道。

坐在臺后的掌柜原先正在盤賬，見有客人來，忙迎上前，客氣道：“太太來此是要置辦什麼東西？”

喬翎驚奇不已地看著這位掌柜。

因為沒有聽見“他”有心跳聲！

但他看起來，卻又跟活人沒有任何分別！

甚至于他會說話，能思考，還能打算盤！

這也是李九娘的能力之一嗎？

真可謂是出神化了！

因為的沉默，那掌柜稍有不安，又了聲：“這位太太？”

喬翎看了看左右無人，但為防萬一，還是低了聲音，很小聲地問：“你是紙人嗎？”

掌柜顯而易見地頓住了，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好像在被破份之后，先前那種如人一般的神采也都在這瞬間消失無蹤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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