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氏對母親和姐姐心存不滿是真的,可現在一紙文書,真的同母家所有人斷了干系,心里好像也空落落的……
小姜氏心如麻,不忿之余,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我那時候是怎麼了?
心里驚懼,再怎麼憤憤,也不能在那時候扯住梁氏夫人和喬氏夫人,當眾鬧起來啊……
到了如今這局面,真就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小姜氏只覺得渾發冷,跟李文和說:“你說,我是不是中了邪?不然怎麼會那麼做?”
李文和心頭直冒鬼火,真想再甩一記耳:“孩子死了你來了是不是?!早干什麼去了?蠢事已經做完了,這會兒給我裝傻!”
他煩不勝煩,因為有傷在,腳又不好,實在懶得繼續同行:“得了,你去吧,我真是一點都不想再看見你這張臉了!”
小姜氏心里委屈,悻悻的向前去了。
不知道走出去多遠,只覺得眼前發花,腳下也失了氣力,頭頂一陣劇痛傳來——簡直好像有鑿子在往里鉆一樣!
用手扶住了墻,上涌,這個瞬間,幾乎能聽見心臟在膛里“咚咚咚”跳得飛快。
姜裕剛剛將疲乏的老太君送去歇息,自己往前廳去,冷不防見到有個人扶著墻搖搖倒,當下一邊上前,一邊吩咐同行的小廝:“去前邊通稟一聲,再兩個侍來!”
他雖然年,但做事沉穩,饒是面容看不真切,也分辨出,那該是個賓。
快行幾步到了近前,姜裕認出來那悉的裳,略一遲疑,還是認命的上了前。
這位姑母剛剛同自家生了齟齬,要是在府上出事,怕就要說不清了。
哪知道就在這時候,頭頂上忽的人影一閃,姜裕心頭一驚,來不及后退,已經被人從后邊提住腰帶往后一拉——
幾乎就在同時,小姜氏猛地噴出一口來!
姜裕離得不近,但也不遠,小姜氏這一噴饒是避開了他的臉龐,也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他的襟。
他腦子“嗡”的一聲,呆在了原地。
后的小廝哪見過這陣仗,馬上就要嚷出聲,先前將姜裕拉開的人及時出手在他前一點,那小廝了幾下,是沒能發出聲音來。
一來一回之間,姜裕勉強回過神來,強忍著驚駭,轉看向方才拉了自己一把的人,遲疑著道:“尊駕……”
那青年彬彬有禮道:“在下公孫宴,是府上新婦的表親。”
姜裕馬上道:“表兄有禮。”
正待說句什麼,就見公孫宴的視線已經挪到了自己后,迅速回頭,便見長嫂喬翎已經到了近前,正蹲下,出兩手指來撥小姜氏眼皮。
遠傳來言語之聲,喬翎無暇遲疑,當即問道:“誰傷了?”
公孫宴道:“沒人傷,自己忽然間吐了口。”
姜裕聽得疑:“嫂嫂,怎麼……”
公孫宴道:“你嫂嫂怕李家夫婦在這兒出事,我一路跟著。”
姜裕面了然,又覺欽佩:“嫂嫂事實在周全,小弟拜服!”
喬翎從懷里取出一只玉瓶,倒了顆藥丸出來,送到小姜氏口里,又同公孫宴、姜裕二人道:“你們快走,馬上就來人了!”
姜裕怔楞道:“嫂嫂,為什麼……”
喬翎一指地上的和昏迷不醒的小姜氏,再向他示意他那沾的襟:“說得清楚嗎?”
姜裕迅速會意過來:“李文和不敢發難的!”
喬翎看著那一行往這邊靠近的燈籠,幽幽道:“現在往這邊來的人,一定敢。”
正說著,小姜氏搐幾下,緩緩睜開了眼。
公孫宴當機立斷,提著姜裕迅速離開。
而那邊廂,提燈籠的人也已經到了近前,還沒聽見聲音呢,就先聽見了尖聲。
喬翎這才瞧見面容,微微挑眉,頗有種理之外,意料之中的覺。
是淮安侯夫人董氏。
一個被打被待但是當娘家人站出來撐腰的時候還是會護著自己的親親相公。
另一個為了給親親相公留一個男丁,甚至于雇妾生子,打算把爵位給那庶子,甚至于枉顧親生兒……
能玩到一起去,這很合理。
淮安侯夫人驚聲尖:“越國公夫人!”
說:“我知道你生李夫人的氣,但現下都被你們趕出家門了,你還對如此痛下殺手,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喬翎“哎”了一聲,先跟后侍從說:“去請淮安侯來。”
淮安侯夫人能來說這一席話,又開門見山的往腦袋上扣個罪名,可見頭腦堪憂——這樣的頭腦,先前在廳中時卻沒有站在小姜氏邊對發難,說明一定是有人阻止了。
能按得住的,除了那至親至的夫婿,還會是誰呢?
淮安侯夫人聞言面不悅,喬翎實在無心應付,低頭看著地上的小姜氏,問:“李夫人現下覺如何?”
說:“我方才過來,就見你暈倒在這兒。”
小姜氏腦海里尤且渾渾噩噩。
這時候梁氏夫人已經聞訊而來,一眼瞥見,眉頭便皺起來,再見到淮安侯夫人,眉頭登時就打了結,相當暴躁的道:“這是又怎麼了?你們沒完沒了了是吧?!”
小姜氏將將蘇醒過來,聞聽此言,原就灰敗的臉愈發暗淡下去,起的作也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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