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邁沒有做聲,只是微微蹙起眉頭,偏一下頭,幾瞬之后,他重又恢復最開始的姿勢了。
送親的隊伍再次開始向前。
……
越國公府。
京一語嘆息著站起來,用帕子包了兩塊點心,意離去。
左右的人見狀還覺得奇怪:“別走啊,馬上就要開始了,好菜還在后邊呢!”
京一語朝他們拱手:“再不走,怕就來不及了。”
左右的人只覺疑:“這是什麼話啊……”
說話間的功夫,京一語已經出了門,那灰的單薄背影在外頭花木之外閃過,很快消失不見。
……
公孫宴沒費什麼周折,便拿到了偏門的登記簿。
侍從們做事有些馬虎,許多名字記得草率,顯而易見是找了個簡單易寫的同音字填上——反正越國公府有錢,那幾百桌的酒菜,幾乎都是白甩出去的,何必記得那麼認真。
公孫宴的視線了幾,終于落到了某一個固定的坐標上。
指尖點了上去,他徐徐念了出來:“京一語。”
公孫宴問那負責登記的侍從:“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侍從知道他是自家夫人的表哥,態度上便很客氣,凝神看一眼那名字,饒是今天登記的人多,也從腦海里摳出來一點有用的:“有,有印象!”
他說:“是個年人,十三四歲的樣子,模樣記不太清了……”
公孫宴道:“那就是很普通了?”
侍從說:“是很普通。”
他還拍了個馬屁:“要是像郎君您一樣風儀出眾,那我肯定就記住了不是?!”
公孫宴失笑一聲:“既然普通,那麼多來客當中,你為什麼能記住他?”
公孫宴先前已經詢問過了,今天往越國公府來蹭吃蹭喝打秋風的,沒有五百桌,也有三百桌,這麼多人在面前走過,一個相貌平平的人,憑什麼被記住?
“因為他很小啊。”
侍從不假思索的說:“其實您也該知道,今天這邊許多人都是厚著臉皮來吃的,很有客,多半是中年和老年的男客,他臉太了,跟別的來客不一樣。還有就是……”
公孫儀道:“還有什麼?”
“他很……認真?”
那侍從有些迷糊的撓了撓頭,遲疑著說:“別人過來,說名字的時候都有些氣弱,不太敢往登記簿上瞟,甚至于說的本就是假名,可他不一樣。”
侍從指著面前的桌案:“他好像怕我把他的名字寫錯了,所以專程在這兒寫了一遍,是以我記得格外清楚。”
公孫宴立時就知道:錯不了了,就是這個人!
他又問:“他帶東西來了嗎?”
侍從搖頭:“沒有,空著手!”
公孫宴訝異道:“空著手,還專程過來寫名字給你看?”
“要不我能記住他呢?”
侍從嘀咕著說:“別看他人小,臉皮倒是很厚,什麼都沒帶,還特別認真的跟我說,他是來賀我們娘子新婚之喜的……”
公孫宴若有所思,冷不丁聽后有人問:“找到了?”
公孫宴回過神來,點了點名冊上的那三個字:“京一語。”
又問:“人走了?”
向懷堂冷笑一聲:“他倒乖覺!”
……
喬翎帶著自己的新娘子慢慢悠悠的轉到了越國公府門外,剛拐進那條街,鞭炮聲就響起來了。
眼見著半空中升起來一陣白霧。
深聞一口,噫~
多麼純粹的塵土和火藥味兒!
到門下馬,又去接人,夫婦倆照舊用紅綢牽著,相攜進府去。
彼時夕已逝,月上柳梢。
天好像黑了,又好像沒黑。
千上萬支火把映亮了天空,麻袋的香料投進碩大的香爐里,香傳數里。
小相在前邊導引,新婚夫婦二人相對拜過,再將手里紅綢兩頭系在一起,這婚禮就算是圓滿完了。
姜邁的母羅氏擔心了大半日,怕姜邁支撐不住,此時見已然禮畢,趕忙攙扶著他往新房去了。
喬翎貓一樣跟在后邊,心里的,等著看自己的新娘子到底是什麼模樣。
羅氏安置姜邁在塌上落定。
另有人送了紅棗花生和栗子過來擺盤,一扭瞅見喬翎像只好奇的貓似的在探頭探腦,當下好笑道:“夫人怎麼在這兒?”
喬翎奇道:“不掀蓋頭嗎?”
“還沒到時候呢,”羅氏說:“前邊那些賓客,都得由您去應對,那邊散了,才是房花燭。”
喬翎嘆了口氣。
羅氏忍不住笑,向來都是男方等不及要掀蓋頭,這回倒是顛倒過來了。
卻聽喬翎道:“我跟國公說幾句話再走。”
羅氏善解人意的讓開了位置,帶著幾個侍出去了。
喬翎上前一步,跟姜邁隔著一點距離,在塌上落座。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了。
“你……”
“我……”
齊齊失笑。
姜邁含笑道:“夫君請先開口。”
喬翎聽他如此稱呼自己,覺得很好玩兒,沒想他居然是這樣的格呢!
語氣卻有些不好意思:“我稍后出去,可能要耽誤一些時候再回來了……”
姜邁說:“我等你。”
喬翎更不好意思了:“可能會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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