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見了薛瓊,對方的臉龐遮掩在喪服頭巾之下,嘉看不清,只覺得異常慘白冰冷。瞥一眼便挪開了。
此間事了,顧嬤嬤溫聲勸,“公主,我們回吧。”
嘉溫地應了一聲好,帶領下人們回了南華院。
為年輕的中郎將,大將軍府的嫡長子,鎮國公府的婿,公主的夫家兄長,殷弘的葬禮排場不可謂不大。排場一大,行便緩慢。
殷緒此去,下午才回,鬢發已是汗。嘉給他遞上一杯溫茶,又吩咐采秋端來飯食,心疼問道,“葬禮可還順利?”
殷緒扯下頭上白布,接過溫茶喝下,出一口氣,才道,“還算順利。”
秦氏與殷盼哭暈幾次,殷翰又頻頻苦,惹來殷烈呵斥。殷緒想早點離開,都找不到機會開口。
那個薛瓊,之前聲稱自己一介弱,這次倒是堅強得不似常人,只默默流淚,一聲不吭,竟頂著烈日從頭堅持到尾。
不過這些,殷緒都只冷眼看過,未往心里去,也不嘮嘮叨叨地說出。
嘉卻有些擔心,“怎麼還算?可是發生了什麼?”
殷緒耐心道,“都是小事,天氣太熱,有人昏倒。”
見沒有發生針對殷緒的沖突,嘉放下心來,淺淺一笑,“壞了罷,隨我去花廳。”
殷弘帶來的威脅已了,皇帝那邊打草驚蛇,惹來百里仝的懷疑和太后的警覺,大理寺刑部必然也察覺了些什麼。短時間,皇帝都不敢手。
殷緒傷不必上朝。接下來,應該是他們最安閑的一段時日了。嘉心歡喜。
當然,他們仍需防著東英院那邊出手報仇。不過殷烈不是個使招的人,他既過了殷弘的葬禮都未生事,應當不會再生事,反而會規束東英院諸人——畢竟他已知殷緒難對付了;而殷弘一死,他再無嫡子,殷緒地位水漲船高,殷烈應該不會再毀唯一一個能才的兒子。
殷盼子低調弱,余下秦氏與薛瓊,不得殷烈支持,總比羽林衛好對付。
作者有話說:
雙更的作者覺得自己十分帥氣
第51章 第 51 章
◎看得挪不開眼◎
薛瓊在殷弘的墓前跪了很久很久, 久到斜日暮,久到殷府諸人都已撐不住離去。
晚風嗚咽,松柏蒼蒼。薛瓊淚已流干, 手墓碑上殷弘的名字,輕輕笑了起來,“雖你眼中無我,我卻是喜你的。無人為你報仇, 我會。”
撐著發麻的膝蓋艱難地站起, 薛瓊轉發現, 邊只剩兩個人, 一個是自己的婢,一個是殷弘的隨從, 青墨。
青墨向薛瓊跪下,悲痛道, “以后青墨不能再在爺與夫人跟前伺候, 請夫人保重。”他是殷弘的隨從與護衛, 殷弘沒了, 他的差事自然也沒了。
薛瓊看著這個從小就跟在殷弘邊的忠仆, 平靜問道,“你也不打算為爺報仇麼?”
“我……”青墨一個支吾,說不出話來。為護衛, 知道那次公主回門時, 殷弘對殷緒的刺殺, 他自然也不相信殷弘是為救弟而死。可他, 終究只是一個下人而已。
薛瓊漠然道, “沒關系。”連殷烈都不為殷弘報仇, 不會再期待任何人。
青墨哭道, “夫人,我們斗不過他們的……”
薛瓊道,“我不怕。”不怕死,也不怕沒機會。上次遇刺之后南華院便方方面面加強了戒備,一個不會武藝的孤,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但是沒關系,愿用整個余生來復仇。
青墨不再說話,婢知道薛瓊的魂已丟了,只是哭,也不再勸。主仆三人返回殷府,一路沉默。
薛瓊這邊陷平靜的瘋狂,秦氏那邊,卻仿佛狂風暴雨。
關起門來,與殷烈吵了一架,激烈地大哭著,捶打著殷烈,撕心裂肺地吼著,“你為什麼不為我們的弘兒報仇,為什麼?為什麼?你這個懦夫,薄寡義的混賬,枉為人父!為什麼不為弘兒報仇,為什麼,你說啊!”
被問到極致,殷烈也紅了眼眶,大吼道,“你以為我沒有嗎?如果不是有人攔著,那個孽種早就死了!”
“事已至此,你還能怎麼樣?他背后是公主,是太后,你殺得了他嗎?”
“你不僅是弘兒的娘,還是將軍府主母。已經死了一個兒子了,你要再殺一個,然后眼看將軍府沒落嗎?”
“即便你不為將軍府考慮,你不怕得罪公主與太后,你也不怕連累盼兒嗎?”
殷烈心中的煎熬不比秦氏,不再與秦氏對峙,他轉離去,秦氏絕地癱倒在地。
無論外邊如何風急雨驟,南華院卻是風平浪靜。嘉的寒癥已然痊愈,殷緒的傷也好上不。
顧嬤嬤坐在羅漢床邊,為嘉與殷緒疊著服,皺眉念叨,“怎麼這越平靜,我這心里越不踏實?”
嘉坐在桌邊,為殷緒左臂的傷口上藥。月牙狀傷口結的痂已落些許,無需再包扎,只抹上金瘡藥便可。
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淺淺一笑,見春侯在一邊,笑著接口道,“嬤嬤您這就是心,前兩日還說公主與駙馬有大福氣呢。”
顧嬤嬤道,“我倒是不得是我瞎心。可死的是殷弘,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無論是明面上,還是暗地里,殷弘都是為殷緒死的,秦氏沒了唯一的兒子,薛瓊沒了敬的夫君,這都沒來南華院罵上一句,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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