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眼瞳中倒映著小小的對方,一個幽深,一個清澈。
殷緒心中,低聲道,“辛苦你了。”他忍不住思索,自己該做些什麼,來回報如此為他的呢?
嘉搖頭淺笑,“不辛苦。我只希你平平安安。”而后雄鷹展翅,翱翔于這天地。
殷緒沒有回話,只深深定了。
天一直沉到晚上。平安與采秋在城門關閉前及時趕回,回稟嘉事已辦。嘉稍稍安心,只待后續發作。
南華院眾人各自歇下之后,起了大風,竟是將云吹散,出滿天星斗來。
嘉起時,東方如薄紗一般的云,被將未的太照得明,漸漸地又染上緋,瑰麗得很。
顧嬤嬤也早早起來,進來服侍嘉,又慈地笑,表安穩,鎮定人心,“今日天吉相,公主和駙馬一定會事事吉祥。”
采秋也笑,“嬤嬤說得對。”
嘉淺淺回以一笑,在帳幔更完畢,轉到了柜邊。
駙馬都尉是武將,有朝服,也有鎧甲。鎧甲是亮堅固的明鎧,武是一把橫刀。
那副明鎧正在柜中,單獨一格,全加起重達三十斤。嘉由顧嬤嬤和采秋幫著,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將頭盔、甲、腰甲、甲、護臂等一一檢查過一番,確認沒有任何問題。
又檢查橫刀,那刀鋼打造,刀刃偏窄,只有四斤重,嘉也能拿。
伴著采秋“公主小心”的提醒,拔出刀,只見上面花紋、華流轉,刀刃薄得幾乎能吹斷發——也沒有什麼問題。
嘉還刀鞘,這才微微松一口氣,又暗道一個環節也不可放松。
夫妻二人先后在耳房洗漱完畢,又在吳嬤嬤的招呼下,匆匆用過早膳。殷緒換了一套黑中,來到柜前。
嘉和采秋兩個,一個提,一個托,用了些力氣,才將甲拿了出來。
見嘉的白手指已被硌得發紅,殷緒眼幾分憐惜,手,“我來罷。”
這套明鎧襯有堅韌的皮革,外面是打磨發亮的堅甲片,邊緣還包裹著紅布帛,防護嚴,華而又大氣盡顯。
殷緒沉默地一樣一樣穿上,逐漸變得剛毅又英武,襯得面前的嘉更顯小。
看著殷緒戴好頭盔,嘉又鄭重重復,“一定要小心。”
將橫刀用力握在手心,殷緒神已變得肅殺,沉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
到嘉裝扮。今日是作為公主出行,要面對皇帝與群臣。顧嬤嬤給拿了一件檀的繡金大袖長衫,又拿了一套黃金與珍珠打造的頭面。
殷緒提刀耐心地等在一邊。難得見嘉穿紅,一時盡顯,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只是嘉心事重重,沒有心多加打扮,匆匆弄好,同殷緒出門。
平安與薛非兩人也已整裝待發。嘉嚴肅著臉,又低聲音囑咐他們,“一定要護好駙馬。”
平安與薛非同樣低音量,肅聲道,“遵命,公主殿下!”
一行人又去往前院,在影壁邊,見到等候在那里的殷烈與殷弘,父子兩也是一鎧甲,臉上都殊無表。
見到嘉,他們臉一些恭敬,殷弘還溫了眉眼,拱手行禮,“公主。”
嘉低頭,掩去眼中冷意,道,“公公,兄長。”
殷烈看向殷緒,只見他一威風凜凜的鎧甲,倒有些自己年輕時的模樣;只是一見他那一臉無于衷的模樣,殷烈就覺得心中惱怒,要習慣地冒頭。
但他很快制下去。罷了,左右他這逆子,最早今日、最遲明日便要死了,父子孽緣到頭,惱怒也好,痛恨也罷,塵歸塵,土歸土,他還是不要呵斥他好了。
不是他無,得罪皇帝,是殷緒運氣太差。
殷烈恢復冷靜,沉聲道,“今日是你第一次執勤,一定要小心謹慎,護好皇帝。”依舊同從前一樣,連個稱呼也無。
殷緒沒有理他,走到嘉的楠木大車邊,淡聲道,“公主。”
嘉地笑了笑,走過去,搭著殷緒抬起的手腕,登上馬車。然后殷緒也利落地上馬。
后父子兩個,臉一個比一個沉。
到達皇宮西門,羽林衛手持武,分列寬敞的大街兩邊;陳昱的正車副車已經鋪陳開,車前車后都是高頭駿馬、人頭攢。武將一個個披鎧甲、威武萬分,沒有武職在的員、公子們也是一勁裝、瀟灑利落。
平安與薛非離去,薛懷文亦是剛到,看到殷緒與嘉的大車,便打馬過來。
嘉過窗戶看到,連忙起出了馬車,給薛懷文屈膝行禮,“父親。”
殷緒也拱手,“國公大人。”
“嗯。”薛懷文簡單應了一聲,面上不掩詫異,問嘉,“你怎麼也來了?”
嘉角牽起,眼里卻出一點父兩才明白的惱怨,“皇上仁,許我前去。”
薛懷文臉上沉轉瞬即逝,笑道,“獵場景致優,你可以四轉轉。”
嘉乖巧地應了一聲好。
一隊羽林衛過來向殷緒行禮,這是此次殷緒行的下屬。
知道殷緒要開始執勤,嘉不再打擾他,告辭之后,命車夫將馬車匯車隊。
薛懷文看向殷緒,眼中饒有深意,“賢婿初次執勤,萬事小心,若有疑問,可與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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