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坐到桌邊,四看了看,問道,“駙馬呢?”
顧嬤嬤道,“還在書房呢。”這幾日是眼看著公主與駙馬關系漸好,說這句話時也不再暗含抱怨。
嘉點頭,“那便不要打擾他。”
獨自被婢們服侍著用過晚膳,嘉看了會兒書,沐浴之后穿上寢、披上斗篷,等殷緒回來。
還記著殷緒說過,晚上要與細說夏苗的事。
殷緒也記得這句話,因此明月東升時,便拿著已細細研究過的地圖,這朦朧月回了主屋。
進得房門,便看見嘉一副浴后的打扮,著藕荷的斗篷,烏黑的長發順披散在肩頭,側坐在羅漢床上看書——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特意避開了他常睡的那一塊位置。
因為坐著的姿勢,的上提,出一截瑩白到近乎明的皮,和致玲瓏的踝骨。
殷緒掃了兩眼那瑩潤的腳踝,不聲抬起視線。
見他回來,嘉坐正了些,放下手中書本,淺淺一笑,“你回來了。”
殷緒沉默一瞬,道,“我先去沐浴。”面前的人如此干凈,他忽然不想汗涔涔臟兮兮地坐到對面。
嘉順笑道,“好。”
殷緒做事一向不需人伺候,哪怕是拿。因此在一旁疊的見春與知夏略一猶豫,便由他去了。
殷緒先將手中地圖放到了嘉手邊的小桌上,而后自行拿了一件長袍,從耳房那邊進小廚房,吩咐使婢送水,又回到耳房,從柜中拿了寢,一串作干脆利落。
將服疊完放柜,見春點燃了一支安神香,知夏將拔步床上的錦被展開,方便一會兒嘉睡。采秋照顧顧嬤嬤睡下,回到房中,見窗戶仍開著,未免夜間著涼,走過去探關上。
已經無事需做了。嘉輕道,“夜深了,你們也去休息罷。”
“是。”見春與采秋告退,知夏在外間值夜。
婢們退下后,房間一時安靜,只聽得見耳房水聲潺潺,讓嘉面紅耳赤地想起,曾經井水流過殷緒膛的畫面。
嘉強行讓自己不去想,拿起小說上的布帛,展開細細看去,發現是京師地圖,左手邊的圍場,已做好了記號。
西郊獵場,是太過讓嘉記憶深刻的地方,曾經就是在這里,沒了半條命,上留下猙獰的疤。
嗯,疤……嘉已經有一陣子未關注上傷疤了,不知它如今已變化了什麼模樣。
嘉低頭分開斗篷前襟,又輕輕掀開寢下擺,定睛看去。
纖細的腰往上,欺霜賽雪的肋下位置,三片不那麼規則的橢圓形傷疤印在上邊。
傷時才十三歲,到底年,恢復力強,又用極其珍稀的好藥養著,傷疤已經變得小而薄,淺淺的,像桃花瓣。
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完全消弭無形。
嘉正想著,忽然聽到輕輕的一聲咳,心下頓時一驚,慌地松開手,平衫,抬頭時已經又是面紅耳熱的模樣。
殷緒果然已經出來,被施了定法一樣站在耳房的門簾邊,偏著臉看向另一側,一副回避的模樣。
加上剛才的那一聲咳,再再說明,他看見了方才嘉掀自視的模樣。
雖已經親,但到底是沒有任何親昵的“假”夫妻,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嘉臊得有些手足無措,連語氣都帶了些支吾,“你……你怎麼不出聲?”
說完又覺得有些語無倫次、詞不達意,心下怨道:這人不是武將麼,武將不都是底盤穩、腳步聲重麼,怎麼這人走路沒個聲響?
肋下的位置那般尷尬,他是不是看到了的……
并不是會做輕佻舉的人,方才,當真只是在看傷疤!
嘉當真惱極了。
殷緒卻是十足無辜,他只是見夜太寧靜,這才放輕了腳步,誰知出了耳房,便看見……
有些僵,嗓子干,殷緒仍偏著臉,道,“我……什麼也沒看見。”
嘉更了,恨不得掩面,“說謊!”這是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啊!
殷緒確實是說謊,被這樣當場拆穿,對方又那般窘,讓他無法安穩自在。覺耳后也漸漸燒起來,殷緒僵立片刻,掀開門簾,一步退回了耳房。
看不見,應當會好些吧?
嘉用余看到眼前的黑影消失,意識到殷緒離開了,抬起了頭,盯著耳房門簾。
窘退去,擔憂浮上心頭:殷緒本就不滿婚事,被那樣吼,是不是生氣了,離開便不回了?
惱變了懊惱,盯著門簾,小心喚了一聲,“殷緒?”
“嗯,”殷緒站在門簾后,清了清嗓子,“不然,我們還是討論夏苗的事?”
嘉松了一口氣,下來。窘余韻仍在,沉默片刻才道,“好。”
未免再出意外,坐直了些,將服細細理好。整理的時候,悠緩緩地又想到了一些事。
并不是浮躁易怒的人。上輩子與陳昱有了婚約之后,慣常以一個懂事長姐、未來皇后的份為人世,總是又包容,照顧甚至是服侍著陳昱。這輩子嫁給殷緒,倒是多了一些小兒態,會會惱會忐忑,這大約才是,真的喜歡。
什麼時候,殷緒也能喜歡,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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