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賀依然幾乎天天出現在秋的單位門口等他下班，給他帶各種吃的和小禮。

秋一開始還禮貌回應，后來漸漸的心也快耗沒了。

“今天期末考一結束我就趕過來了，還擔心堵車會錯過你下班，幸好趕上了！”

秋腳步沒停。

賀依然有些傷，“你今天還是不準備理我嗎，你都無視我好幾天了，就這麼討厭我嗎？”

秋停在原地，偏頭看一眼，嘆口氣，“拒絕的話我已經來來回回說了好多遍了，是你自己聽不進去，你每天跑過來不僅折騰自己，也讓我很困擾。”

“我礙于你年紀小，一直不好意思把話說的太重，但今天我在最后說一次，我不需要你送的東西，你就算每天來三趟也不會改變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相信你也只是想玩玩，所以我勸你還是別在我上浪費時間，盡快換下一個目標吧。”

秋說完抬繼續走，背后忽然響起賀依然哽咽的聲音，

“我不是想給你力，也沒想給你造困擾，什麼目標，什麼玩玩，我是真的喜歡你！”

賀依然追上來把手里的小手提袋往秋手里一塞，低著頭，眼圈微紅，“這是給你買的潤膏，最近天氣冷，我看你有點干，平時多喝水吧，以后我不會來打擾你了。”

秋微怔在原地，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又抬頭了賀依然哭著跑開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終究沒住。

第二天，賀依然果然沒有再出現。

第三天，第四天也是……

一直到小年夜那天，京市下了一場大雪。

秋當天加了兩個小時的班，從單位出來時天已經黑了，他習慣的往賀依然每次等的位置一眼，依舊沒有人。

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又下了這麼大的雪，當然不會出現。

看來他那天真的把話說重了。

秋愣了愣，在心底自嘲一番，這不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嗎，就這麼過去吧。

“小，剛走啊？”

“嗯，呂哥你怎麼回來了？”

“鑰匙落下了，回來拿鑰匙。不耽誤你了，這麼冷的天你小朋友還一個人在外面等你呢，你趕快走吧！”

“誰等我？”

“就之前每天下班在門口等你那小啊，我剛在大門口看見了，今天怎麼沒進來等啊？”

秋看看外面的大雪，心里咯噔一聲，拔就跑，“呂哥我先走了！”

秋一口氣跑到大門口，果然在門側的路燈下看見了賀依然。

賀依然歪著腦袋蹲在雪地里，耳朵鼻尖凍得通紅，看見秋時目滿是訝異。

“老師？你怎麼跑出來了？”

秋上下打量一遍，視線劃過頭頂白白的一層雪，眉頭都皺了起來，“你在這干嘛呢？你不冷嗎？”

“冷啊。”賀依然站起來，“可你不是不想看見我嗎，我只好等在這了，你每天開車從大門口出來時，我還能遠遠隔著車窗里看你一眼。”

秋驚呆了：“你每天都等在這？”

“是啊，可你今天下班好晚啊，我都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看著可憐兮兮的樣子，秋責備的話堵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我送你回家吧。”

賀依然邁了一步，險些摔倒，“我腳凍僵了。”

本想讓秋扶一下，沒想到秋直接背對著彎下了腰，“上來吧，我背你。”

賀依然心下大喜，趕趴上去了，手臂圈著秋的脖子。

秋的個子高，導致的視野也跟著變高了。

“老師，我重嗎？”

“不重，但你別我老師了，我不是老師。”

“我不要，我喜歡這樣你，我就要。”

“……那隨你。”

賀依然沒想到今天的秋這麼好說話，是因為心疼了嗎？那想天天凍著自己！

秋把車里的空調開到最大，“地址。”

賀依然抿著不肯說，“我不想回家，我想跟你說說話。”

秋沉默了兩秒，“算了，我帶你去吃東西吧。”

一路上，賀依然的就沒有停過，滔滔不絕的給秋講最近發生的事。

秋全程沒什麼多余的反應，直到聽到說必修課掛科了。

“你都大三了還掛科？”

“我也不想啊，以前也沒掛過，誰讓我快考試那段時間整天滿腦子都是你啊，老師，你要負主要責任！”

秋不上的當，“這好像是你咎由自取的。”

“別這麼說我嘛！”

秋帶賀依然去吃的火鍋，一頓飯下來，賀依然已經完全暖和過來了。

吃完飯已經快十點。

秋：“還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賀依然一臉認真，“我可以去你家嗎？”

“不行。”秋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可是我家今天沒人，我不想一個人住，我害怕，你就收留我一晚好不好？”

秋搖了。

賀依然繼續說：“你就看在我等了你兩個多小時的份上答應吧，我不會搗的，我保證明天一早我就走。”

秋心下猶豫了，但上還是沒松口。

賀依然拿上外套拖著秋就往外走，“就這麼定了！我一個生都不怕，難道你還怕我把你怎麼樣不！”

秋帶著賀依然去了他最近新搬的房子，進了門還在后悔，自己怎麼就稀里糊涂的答應了。

但人已經帶了回來，他現在反悔也晚了。

“這里我剛住沒多久，還比較空，但是生活用品都足夠，次臥里有單獨的浴室，里面的東西你隨意用，我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吧。”

秋說完轉回房間，賀依然倏地沖過來從背后抱住了他。

他子一僵，連忙想扳開的手。

賀依然頭埋在他的后背，“別，別推開我。”

“老師，我撒謊了，我是為了跟你多待一會才厚著臉皮跟你回來的，我怕這次分開，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松手。”秋冷聲道。

賀依然乖乖松開手，秋轉過，對上賀依然委屈的眼睛。

“你想要什麼？見到我又能怎麼樣呢？”

“我…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答應我，但我就是喜歡你，你就算不能和我在一起，總不能連我追你都不許吧。”

“追誰是你自己的權利。”

賀依然眼睛頓時亮了亮，“那這麼說，我可以追你啦？”

秋無奈，不是一直在追嗎，干嘛搞得像才得到應允一樣。

“可以，但是你不能天天去我工作的地方守著。”

賀依然又開始委屈了，“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我只知道你的工作地點，只好去那里找你了。”

秋緩了口氣，“手機給我。”

賀依然照做。

秋把自己的手機號輸在手機上，“我的手機號，微信也是這個，以后有什麼事可以聯系我，別再自己做傻事了。”

賀依然捧著自己的手機宛如珍寶，“那我周末可以約你出來玩嗎？”

“我不一定有時間。”

賀依然彎了彎眼睛，撲進秋的懷里，“我會每天都問的！”

秋被一驚一乍的作嚇了一跳又一跳，別扭的把賀依然推開，“快去睡覺。”

賀依然這次利落答應了，“好，晚安！不過老師，你要給我時間，我會好好追你的，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你相信我！”

秋回到房間，口重重起伏了一下，腦子里回著賀依然的話。

對他好？

這家伙估計連自己都照顧不明白。

第二天早上，賀依然沒再鬧，趕在秋上班前老老實實離開了。

秋一大早就收到郭士的消息，他晚上務必回家吃飯。

也有七八天沒回家了，剛好明天是周末，秋下了班就回去了。

郭士吃飯時還很正常，吃完晚飯才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小秋，你明天有時間吧？”

“嗯，您有事？”

“你還記得兩個月前阿澤媽媽給你介紹的那個醫生嗎，你們兩個不是還沒見面呢嘛，你明天既然有空就去見見吧。”

秋把這茬都忘了。

“明天？”

“是啊，本來早就要安排你們見面的，可那孩當時正好去國外參加研學了，前幾天才回來，正好這周末有時間。”

“算了吧，都過去這麼久了。”

“算什麼算，你當時不是答應好了會見面的嗎，怎麼現在又改口了？你談朋友了？”

秋不知怎麼的腦袋里閃過賀依然的臉，但一秒后就清空了，“沒談。”

“沒談就去見，都答應了如果不去顯得我們多沒有信譽啊。”

“行吧，您把地址發我，我明天去一趟。”

周六午飯前秋準時到了約定好的餐廳，對方提前到了，在位置上坐著。

秋過去十分抱歉地頷了頷首，“你好，是馮小姐吧，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有，我也才到，請坐吧。”

秋坐下，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兩個人點完餐開始閑聊。

菜品陸陸續續上來了，秋剛準備筷，桌上的手機就響了，是賀依然打來的。

他抱歉地起，“請稍等，我去接個電話。”

馮小姐微笑著點點頭，秋拿上手機找了個角落接起，“喂？”

“老師，在干嘛啊？我想請你吃午飯！”

“今天沒時間。”

“啊？”賀依然明顯有些失落，“是我約晚了嗎？你在忙什麼啊？”

“在外面。”

“那好吧，那你先忙。”

掛斷電話后，秋回到座位，賀依然剛剛失落的語調回在腦海中，已經讓他無法投到這頓午餐中了。

秋客氣的拒絕了馮小姐想進一步的提議。

馮小姐稍顯憾，但也表示理解，“那吃完這頓飯吧，就當個朋友了。”

秋笑著點頭，禮貌的和馮小姐了個杯。

紅酒，秋仰頭的瞬間余瞥見窗外一抹悉的影。

賀依然那段時間天天在他眼前轉悠，導致他現在稍微掃一眼就能輕松認出。

他沒想到兩個人剛剛掛了電話，就會在這偶遇到對方。

賀依然同樣一臉錯愕，視線掃到秋對面優雅的人，滿眼傷。

他說沒時間，原來是因為在和其他人吃飯。

那應該就是他喜歡的類型吧，賀依然同為人，自然明白那人向秋的眼神蘊含著什麼意味。

秋眼睜睜看著賀依然又一次紅著眼跑開了。

上一次也是這樣跑開，然后好多天沒出現在他眼前，最后大雪天在他公司門口差點凍傷自己。

想到這個后果，秋慌了神，霍然起和馮小姐飛快道別后，胡抓上外套結賬出門。

街上已經沒了賀依然的影，秋一邊往離開的方向追，一邊給打電話。

好在第一個電話斷之前，他在街道的角落里看到了。

賀依然沒想到他會追出來，臉上掛著淚惱怒地問：“你出來干什麼？”

秋調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先遞過去了一張紙巾，“臉，小心凍傷了。”

賀依然別過臉，不接，“不用你管。”

秋上手主幫了，問：“那你哭什麼？”

賀依然像被踩到了尾，一下炸了，“你不知道我哭什麼？你明明剛答應要給我時間的，怎麼可以和別的人吃飯！你知不知道我因為你同意我追你的事有多開心！”

知道自己沒資格干涉他的私生活，可人心貪得無厭，得到了他進一步的回應，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秋解釋：“我那是在相親，而且是早就約好了的。”

“相親？”賀依然愣了一下，然后哇的一聲哭得更兇了。

秋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別哭，我和已經說開了，我和不合適，不會和發展的。”

賀依然嗒嗒的，“真的？”

“嗯。”

“是因為我嗎？”

秋眸閃了閃，不可否認這其中似乎的確有賀依然的原因。

“我想，可能有吧。”

聽到肯定的回答，賀依然激地一頭扎進秋的懷里，“老師，我發誓我可以給你穩定和長久的，別人能給你的我能給，別人不能給的我也能給，你不要再和別人相親了好不好？”

秋心下一，當初的那些話不過是他拒絕的說辭，他沒想到賀依然這種隨心所的公主格會愿意為了他一再做出讓步，原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對誰心，但他不得不承認，賀依然就像一把烈火，帶著不可估量的燎原之勢強地剖開了他的膛，將他整顆心燒得滾燙。

秋緩緩抬起手臂，回應了這個擁抱，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