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是我靠近你的唯一機會,所以明知留不住你,還是想試試。”
燭火搖曳,謝景懷看著,如是回道。
大約不知,十年前走進綴霞宮,看到他的議親對象就是那個故事的締造者時,就像被多年前的悸擊中,驚喜蓋過了所有緒。
所以,在明知那句‘我迫不及待想要嫁給太子殿下’是在說謊,他的心臟還是砰砰跳了兩下。
也是在那時,腦海深響起了一個聲音:就是了。
他一向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小時候想要讓母妃高興,他苦學了兵法武藝,也只有在指點他武藝的時候,母妃才能做回片刻的自己。
他本無意皇位,那皇位有什麼好呢?父皇當上了皇帝,卻不見得有多開心,一開始是野心作祟,后來是迫不得已,再后來是重如泰山的責任得他不過氣。
但世事難料,舅舅舅母雙雙殞沒,母妃日日以淚洗面,父皇夜夜愧疚難安,小愿兒更是寧愿在外惹是生非也不肯回府,他想,他該撐起來。
他要撐起來,所以他選擇去了沙場,選擇接過那份重擔。
他清楚自己要什麼,也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宮里已經有了一個‘姜宛平’,他不希再多第二個。
所以,喜歡,表達喜歡,但依舊放自由,任四闖。
他不做牽制的線,只做穿越滄海時,疲憊落腳的那塊礁石。
同時他也堅信,那樣特立獨行,除了自己,沒人能托得起。
夜靜謐,男人的聲音在耳邊回,裴簪雪迎著他的視線。
這個男人素來說話,也不會說太多承諾,他的心思全在行上。
十年前——
上午從宮中出來,下午賜婚的圣旨就送到了跟前。
看著那明黃的圣旨,如當頭棒喝,整個人頭皮發麻。
做了什麼?寫話本把自己寫傻了嗎?
現實不是隨心所的幻想。
逃婚,怎麼可能逃掉皇家賜婚?就算逃了,父母要怎麼辦,整個裴氏會怎麼樣?
縱然有小叔和裴氏的基在,裴氏不會有什麼大難,可這終歸是個大逆不道的禍端。
裴簪雪后悔了,后悔的坐立難安,后悔得想給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也可以嫁給謝景懷,為太子妃甚至是為未來的皇后,以裴氏和小叔的支撐,這輩子就算什麼都不做,只要活著就可以坐榮華。
可又不甘心!
還沒去過江南水鄉,也沒看過塞外孤煙,還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沒有做,如果現在嫁人踏那深宮后苑,不甘心。
會一輩子都被這不甘心折磨,那大約是活不久的。
沒有心氣的吃面書生寫不出更多的故事,沒有自由的裴簪雪也不會多快樂。
裴簪雪煎熬了半個月,最后還是倒向了自己的自私。
大婚前夕,還是逃了。
逃之前,給小叔和謝景懷都留了一封信,前者是懺悔,后者是道歉。
沒有立即逃走,而是藏在城外的一個小村莊里。
第二天,城中便傳出消息:太子妃突染重疾,大婚暫緩。
知道,小叔和謝景懷把留下的爛攤子解決了。
沒臉回去,干脆依照自己原先的計劃,跑去了江南。
十七歲的不知天高地厚,也太高估了自己,以為自己在京城能混出一片天地,在別的地方也毋庸置疑
可是剛到江南,就遭遇了哄騙拐帶算計,還險些喪命。
這世上的人心,比看過的書寫的話本還要險惡了不知多倍。
就在無分文,得兩眼冒綠,在揚州街頭對著一只野狗的飯碗做思想斗爭時,謝景懷出現了。
他風塵仆仆趕來,從馬上一躍而下,然后走到面前,了臉上的塵土,朝笑道——
“太子妃,現在我可以在你的話本里當個好人嗎?”
當偏見消失時,取而代之的是瘋狂的心。
謝景懷找到了,卻沒有帶回京,而是找來了五花八門的人,教如何偽裝普通人,教如何甄別善惡好壞,教如何在外防自救,還親自教如何尋找他的暗哨。
學到了過去十七年從沒過的,靠著這些技能和謝景懷暗中的庇護,在接下來的十年,走南闖北做完了想做的所有事。
裴簪雪早就心了,可不承認,一直到六年前,黃河水患,謝景懷駕親臨,賑災民時卻意外落水。
聽到消息時,驟然落空的心跳,讓一下慌了神。
第一次,裴簪雪有了想要留在他邊的念想。
留在他邊,就能第一時間知曉他的安危,而不是這樣無力又心慌地守在鴿籠前,等著他的回信。
……
雖然最后收到了他安然無恙的飛鴿傳書,但還是跑去看了他。
日夜兼程,用最快的速度,騎馬趕去了。
就像當年他從京城單槍匹馬趕到揚州找一樣。
彼時,他的境跟當時盯著野狗里的包子的,并沒有好多。
新君登基不過數年,就上了這樣的天災,城毀田淹,怨聲更是沸反盈天。
說這是天譴,是他德行有虧。
又因他遲遲不立妃不選秀,揣測不斷,底下的世家大族也頗為抱怨。
裴簪雪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麻煩,明明就不是最合適的人。
第一次主去看他,然后見到了最落寞最挫敗的謝景懷,就那樣耷拉著肩膀,站在那被洪水摧毀的破壁殘垣下。
天邊是如火的絢爛霞,但他的影子里全是失意。
有什麼要把他垮了。
【作者說:還在寫,還在寫,還沒完,容我先哭一會兒,怎麼寫著寫著就有些淚目呢。】
”伴隨著這聲清冷的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聲音,蘇年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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