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跟著高媛，趕到能源模塊存放區時。

卻發現先來的不是我們，而是趙無敵和紅人化的余歲寒。顯然，余歲寒就是憑借紅人的本能，在尋找能源模塊，所以在這里與我們撞上。

兩人似乎已經經過了劇烈的戰斗，好在能源模塊沒有到波及，還完好無損地堆放在一旁。

趙無敵舉槍的手還沒有放下，他拼命著氣。

另一邊，或許是能消耗過大，余歲寒上也沒有攤開力場，左有個被激穿的。

在這巨大的沖擊下，余歲寒竟也漸漸找回了自己的意識，他的面容明顯比我看到時，要更像個人。

他們也看到了我們的到來，但都沒有和我們說話。

高媛剛想出聲，卻發生了震驚的一幕，余歲寒直接將手深左，然后從里面掏出了一個不規則紅結晶。

“余歲寒，不要！”高媛道。

就見他一下子將結晶碎，象征其異化生命力的紅核，化為了碎片，從其上離，隨著呼嘯的寒風被卷遠方。

“無敵，這一下子，我們就互不相欠了……”說話間，余歲寒已經摔倒在地，徹底死去了。

“不，這下，我欠你的了。”

趙無敵眼神哀慟：“趙軍那老頭子英雄一輩子，就敗在心上……我那渾蛋臭弟，別的沒學會，壞東西倒是學了個干凈！也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管教好，但他人既然已經死了，趙家得有個代——責任我擔著！

我是個大老，只會算最簡單的賬。你殺了趙必勝（新遷），我作為他哥，結果了你，一命抵一命，沒得錯！本來我也猶豫了，隊伍不能沒有你，但你失控了，現在了最大的威脅……那便抵命吧！

但一碼算一碼，必勝的罪，我替他擔著，所以我還欠你一條命，是替必勝給高嵐贖罪的命。”

說著，趙無敵又看向高媛，道：

“我也欠你兩條命，是你姐姐和孫生息的命。

那便拿我抵命，等老子去曹地府里，再和我那臭弟弟算賬！”

說著，趙無敵竟然直接將頭盔拿了下來，失去氧氣供給，他很快就會窒息而亡。

高媛飛到趙無敵前，道：“趙無敵！你弟弟是我殺的！”

的聲音撕心裂肺，之所以這樣，一半，是想阻止趙無敵的自殺所以喊破了音，另一半，則是發現來不及阻止他后，想要在死之前讓趙無敵明白真相。

但——

“……你？”

趙無敵突然扭過頭來，“你殺得必勝？”

他那疑的表，此刻竟有些荒誕。

因為頭盔就拿在他的手上，他早就摘下來了，卻依然沒有死去，甚至一點窒息都沒有，而是直接在和坦白的高媛對話。

“不用呼吸氧氣了？”我疑道。隨即明了，上次遠征回來的幾人，其實都已經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只不過趙無敵沒有余歲寒異化的厲害。以至于他都不知道，經過這次外出的進一步污染，此時的他已經達到了余歲寒之前的地步。

趙無敵和高媛兩兩對視，雙方的眼神中，都有著極其復雜的緒在涌。但是，還沒等他們開口——已經倒地死去的余歲寒，竟然又站了起來！

他左的空，不知何時已經被紅的結晶填滿。

然后就在我們愣神間，面變得赤紅近黑，像充了氣一樣，開始變得滾圓，渾的凸點化為尖刺，又迅速長壯的手。

我看見了其中一個手的向，大道：“小心！”

但已經遲了，那手直接向前刺出，變鋒利的長矛，毫不猶豫地貫穿了高媛和趙無敵！

兩人甚至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只是相顧著，將對方眼中那復雜的目，凝固為人生的最后一眼。

刺穿二人的手再次化，卷曲著進余歲寒，膨脹的能看清，那些像蝸牛角一樣，收到里的手，竟然在吞噬著從二人中帶出來的紅核。

余歲寒的紅核明明已經被碎了？

我如今已經很清楚，紅核就代表著他的生命。

曾經的余歲寒已經死去，那現在異化詭異模樣的……難道是寄生在他上的東西？

當余歲寒的生命終結，意識真正離開，才瞬間鳩占鵲巢？

吸收完趙無敵夫妻二人的紅核后，異化的余歲寒再次膨脹，逐漸鼓了一個半明的圓球——公英！

沒錯！這絕對是公英！我怎麼可能忘記這亦小亦大的存在！

之前在山谷中，公英紅核的炸，或許有部分意識隨著核心，附著在了余歲寒上！對于星種來說，只要紅核還存在，那就沒有徹底消亡。即便那麼一點紅核，可能對于公英而言，都有可能誕生行意識與生命。畢竟連它的紅核末，都有一定的趨本能。這或許是更接近吞噬地球的星種，生存力更頑強的存在！

但畢竟現在的它還很弱小，不是沒有機會……

“糟糕，他在朝能源模塊移！”夏諾急道，直接朝著公英飛去。

我也沖了過去：“這是公英，快阻止它！它要吞噬模塊，一旦激活里面的能量，無論后果如何，都不堪設想！”

手再次出，這次一共三條，對著我們三人分別刺來。

好在我們這次都有準備，并非突然襲擊，所以都躲過了致命傷。

那手隨即化，直接裹向我們，雖然沒有徹底將我們困住，卻在我們離前再次局部化，把我們的外骨骼割裂，甚至劃出了道道傷口。

我們不得已后撤一段距離，那公英便去撬起能源模塊外的金屬層，倒是沒再關注我們了。

就在我們眼前，我們的傷口都在快速愈合著。夏諾一臉震驚，但看到我和周游平靜的面，瞬間明白了怎麼一回事。周游看了我一眼，我們相視點頭，看來都發現自異常很久了。于是一起掉了礙事的頭盔。

夏諾懶得：“該怎麼辦？”

“只有徹底消滅紅核才行，我們直接攻擊核心。”我道。

夏諾蹙眉：“但在它的后面，就是堆的能源模塊，直接去攻擊紅核，會不會出現問題，要是激了一個模塊，產生連環炸的話……”

周游補充道：“不止如此，要是紅核到能量沖擊過大，也會炸的，那樣的話，這個資點的資可能就所剩無幾了！消滅它并沒有意義，沒有資我們還是要死，沒有意義的！”

正在他們一籌莫展時。

我道：“你們掩護我，我試試看！”

“你？”周游和夏諾都看向我。

但沒有時間去解釋了，我說完這句話，就直接沖了過去。

死馬當活馬醫，他們只能聽從我的安排，從側邊沖手攻擊范圍，吸引并躲避著手。

我趁著大多數手都在攻擊兩側，迅速拉近與公英的距離，直接從外骨骼的儲口袋中，拿出了一塊湛藍的化質，躲過了一個手斜刺，直接撕開公英的薄，塞到了公英中心那塊殘缺的紅核碎片上。

“這是？”周游最先反應過來，“藍晶！”

“啊啊啊啊！”

公英直接變得明，里的紅核冒出青煙。

但發聲還保留著人的音腔，所以發出了嘶啞的吼。

最后，那只公英全變得碧藍，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在地上，慢慢融化了紅藍相間的粘稠。

我們三個癱坐在一地資中，徹底放松了下來。

“終于結束了……”夏諾直接躺在了地上。

休息了一會，我才道：“還沒有呢。”

“嗯？”

“還沒有徹底結束。”我率先爬起來，看著趙無敵他們的尸，嘆息道，“現在只剩下我們了，還要去定下……此后要走的路。”

在飛回山腳之前，我停駐片刻，轉頭看向周游：“你之前說，會找到一種與星球的共生之道，是真心的嗎？”

周游點頭，眼睛里帶著。

·

東方明珠所在的尖山下。

我們戴回了頭盔，然后飛到后進梯隊的傷員。

告訴他們上面發生的戰后，周游和夏諾將趙無敵三人的骸，包括余歲寒那消融掉一半的骨頭，埋在了山腳的土地里。我則將從豎井旁拿下來的半塊電梯金屬門，到了雪地中，刻上三人的姓名，造了個簡易的墓碑。

北風呼嘯，白雪皚皚的大地上，三十三個小黑點，猶如螞蟻般毫不起眼，正對未來的道路充滿著迷茫。

我起了頭，問所有剛趕到的傷隊員：“大家說說，后面該怎麼辦？”

“把資運回去？”有人小心提議道，也拿不準對不對。

很快就有人駁斥：“我們人數太，即便運送一部分能源和紅核、藍晶回去，也是很難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們連運輸車都沒有了，再回去怎麼回去？”我也搖搖頭，“我們連新漢在哪都無法找到了，也無法渡過新安江。”

這其實就是事實，只不過需要有人說出來而已。

等了一會兒，見無人再反駁，我才繼續開口：“其實……還有另一條路。”

一條自由生命的生存之路——我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然后，在眾人的驚愕中，我們三人一起摘下了頭盔。

“你們怎麼……”

周游道：“可以呼吸的，我們已經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有人還在震驚，有人已經陷沉思，還有膽大的人，將信將疑地也摘下了頭盔，那人很快因為窒息而面青紫，但咳下一灘后，果真又活蹦跳起來：“真的，不用氧氣了！不用帶頭盔的覺真好！”

在我們的帶領下，所有人都一個個摘下了頭盔，其實所有人都早就染了，經過紅核炸的輻催化，肺部更是完全結晶，離氧氣都能存在。

那就嘗試著去融這個世界吧，畢竟三百年前，人類也是希我們走出來，去重新登陸這片大地。而三百年后，我們再次發現了我們的故土，又有什麼理由再帶回頭盔，回到閉鎖的罩子中呢？

紅人的城市、與穹頂下的新漢，都是人類茍且求生的兩種不同極端。只不過一個被迫徹底同化，完全失去了人類的自我。一個則堅決拒絕同化，強行割裂了人類擴張的可能。

那就像我之前和周游討論的，何不由我們，去嘗試找尋一個與星球真正的共生之路呢？

人類不就是在不斷適應、不斷遷移擴張中，才走出的非洲嗎，現在只是再走一次罷了，這里，就是從“崇明島走出的人類第二次種遷徙的起點”！

至，我們已經離了穹頂的保護，真正的破殼而出，自己尋求生存下去的出路……

從壁虎的斷尾，變了蚯蚓的斷肢，自己也能長為嶄新的整……

畢竟，人到了哪里，哪里就是家園！

“愿家園繁昌、文明永生！”我雙指朝天，凝著墓碑不遠，遠方山丘上十二號醫療車的殘骸，鄭重說道。

“愿家園繁昌、文明永生！”夏諾、周游和所有在場的十四世代，一起指天凝，同聲說道。

“新漢”定居點正式運行三百余年后，以電梯艙門打造的二號先賢碑為中心，新的人類定居點正在展新生，以完全不同的開放與包容、倔強與堅強，迎接著屬于自己的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