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星種為何要離開K0375,但云幕的出現,至證明了星球并不想讓星種離開。
云幕——才是紅土之星上的生靈,對于這片天空真正的恐懼來源。
此時此刻,云幕依然在我的頭頂聚散飄,像是游弋的獄卒,讓眾生卑微地匍匐在大地。也讓我想離開紅土之星回到地球上的想法,變得荒誕而可笑。
但夏諾說的“本能”提醒了我,紅鳥與云幕的沖撞,或許事關星種、星球的生命需求。如果能勘破其中的邏輯,或許能為人類找到適應這個星球、與星種共生的方法。也能為我找到回歸故鄉的路。
但我再難用形而上的哲學,去梳理清楚其中的因果。于是把問題拋給了周游,他對自然科學更擅長些,或許能有獨到的思路。
至于我自己,則下懶,躺在病床上,隨著隊伍繼續前進著。
或許是之前雷霆天威的緣故,一連數日,沿途都沒有再遇到巨大的星種,也不知道它們是躲到哪里去了。
隊伍的路線依然隨時在變著,因為沒有找到那條支流,遠征軍一開始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森林中轉。余歲寒告訴我們,在登陸的過程中,他和趙無敵發現了一些當年留下的戰斗痕跡,但痕跡被地形變化修改了太多,也并不是很確定,才需要大范圍尋找加以確認。
直到一輛破敗的裝甲運輸車被發現,況發生了變化。
這輛運輸車表面已經爬滿了樹枝,一半的車甚至融了樹干里。
“那是十三年前,遠征軍回程路上,丟下的運輸車。”余歲寒說道,“1號資儲備點的氣溫更加寒冷,支流到那里的時候已經全部結冰。當年,因為載的破冰模式出現了問題,所以選擇了不同的回程道路。后來在這里出現了火,被迫丟棄了這輛運輸車。”這輛裝甲車被發現,也指明了大致的道路。后面,前哨衛只要尋找一些余歲寒提供的特殊目標點,就能逆向找回前往儲備點的路。
就這樣,大家的緒又被調了起來,仿佛離終點越發的近了。只是紅土之星的地殼變化實在太劇烈,余歲寒憑借驚人的記憶力,告訴前哨衛的很多地形地貌特點,都完全找不見蹤影。隊伍一時又陷了迷茫的境地。
期間,我們還損失了一輛裝甲車,就是之前被虬木大樹抓住的五號車,經過漫長的奔波,終于自己趴窩了。五號車里的士兵,被直接分配到了其它幾輛車上。整個車隊的車輛損失也正式超過了50%,從開撥時的十三輛,到如今剩下區區六輛。
但相比之前遭遇戰的折損,哨衛制度下,讓車隊躲開了很多毀滅級的危險,遠征軍的總折損速率還是變慢了的。但相對應的,前哨衛則承擔了更多的風險,比如大陸上分布更多、也更集的殺人樹,以及潛伏水平極高的小型獵食星種,不一而足。前哨衛遭遇大量減員,卻很難得到補充。倒不是缺人,而是缺哨車。一般況下,代表哨車的黃標消失后,車隊會急修正路線,進行危險規避。遇險的前哨衛卻很有能活著回來,通常都是人和哨車一起損失。
所以,雖然我上的老傷很快就愈合了,但左等右等,也沒有空車可以配給我。我其實想快些回到前哨衛的隊伍里,既是對這個隊伍有了,也是因為夏諾在隊伍里。還有一個原因,則是高媛那晚和我說的話,讓我很想證明給看,無論我一開始的機如何,我現在就是在為新漢這個副本拼命。
等了有三天的時間,才終于等到了一個機哨車可以配發給我使用。這輛哨車原本的駕駛哨衛有點倒霉,出勤的時候,骨骼囊泡出現故障,儲氧模塊一直在氣。等到他用完哨車氧氣,準備接囊泡氧氣后,卻一點也吸不到了。最后直接窒息而死,哨車失控撞到了一個石之間,正好卡住了。附近同組的哨衛,發現黃標記點停止了移,前去探查,才回收了這輛機哨車。
完全康復的我,也因此重新回到了前哨衛。和之前那次不同,這次是真正回到哨衛系統,不是去給醫療車當保鏢。為此,夏諾還想把副隊的位置還給我,但被我拒絕了。
我想,人有時候需要不知天高地厚,才能靠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做出一番事業,特別是對年輕人而言。但更多的時候,人也貴有自知之明的,這是為了大家好,畢竟況特殊,占著關鍵的位置出不上力,可能導致所有人陷生存的危險。所以年輕人,也就要早點些才行。我和狂妄不沾邊,也談不上多,但我擅長反省。所以我決定將副隊長的位置依然給聲更大、在第一線做事更果決的夏諾。
準確地說——是還給。
如果不是島嶼遭遇戰時意外的表現,讓趙無敵看上了我,這個副隊長的位置本來就該是的。
而我回歸前哨衛后,也陷了某種“清靜”的狀態。
莫筱筱和夏諾像是說好了一般,都不再理我了。
莫筱筱是因為那個隔空的吻,是因為害?
還是……想等我的回應?
那夏諾呢?難道因為所謂的“思維太發散”?
我有時候覺,我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麼笨,其實很多們以為我不懂的東西,我都懂,我只是不想說出來,因為我沒想好該怎麼面對。
但有的時候,又覺們說得沒錯,我就是一個“木頭”,什麼都想不明白。
又想著,與其思考那些搞不懂的東西,還不如想一些虛無縹緲的事,像是生命啊、宇宙啊,像是故鄉啊、地球啊,反正也沒人挑我的不好,不用和人打道,就自己隨便想想就行,多舒服。
不過到了現在,這種思考也漸漸停歇了。
因為寒冷漸重,深大陸后,這里的溫度似乎比之前更冷了,環境溫度顯示為-13℃,樹上也掛滿了冰棱,仿佛換了個極地地圖。
雖然遠征軍能源極其短缺,但在這種況下還一直不供熱,隊伍會被活活凍死的。
沒辦法,余歲寒只能在能源分配上做文章。首先,裝甲車和哨車可以開啟供熱,但只有夜里最冷的時候才能開啟。其次,這部分消耗的能源,要從其它地方補回來。于是一個糟糕的況出現了,單兵外骨骼使用到了限制,只保留本機械杠桿和供氧等功能。但用相對不大的矢量加速和飛行卻被止使用了。
沒錯,是被止使用!而非像之前恒溫系統一樣,僅僅建議不要使用。
因為單兵外骨骼電路設計原因,飛行模式是單獨配電的,獨立于其它各模塊之外。既然不給使用飛行模式,要從源頭控制能耗,對應的充電口自然也就止充電了。就屬于想用飛行模式,也不可能啟了。不過沒有多反對聲音,大部分人出征到現在都沒用過飛行模式,確實于肋的狀態,不如換點寒夜的溫暖來得實在。
就比如說我,相比于白天,更想快進到夜晚,至能打開機哨車的車加熱暖暖子。
不像現在,我就像穿了個冰殼,然后坐在了冰車里。寒冷似乎凝滯了我的循環,也阻礙了我的思考。億萬個細胞突帶來的冰凍信號傳我的腦神經,腦神經也被凍得罷工了,節約一切可能的能量為重要輸送熱量。
直到,耳中再次傳來余歲寒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覺不妙,他說話一般沒好事。
果然:“裝甲車熱掃描顯示,前方發現熱源邊沿,熱源方位未知!前凸哨位群立刻組偵查梯隊,進行熱源邊沿探查!”
熱源?
在這急凍的世界里,出現了熱源?
事有反常必有妖,殺人樹的慘劇還歷歷在目。
殺人樹生長地區的溫度還好些,這里都落雨冰的地方,一路上幾乎沒有到什麼類星種,突然出現巨大熱源,肯定藏著難以言喻的兇險!
夏諾立即道:“請求派遣無人機先行偵查!”這是之前經常采用的方法,在沒有電磁干擾的區域,可以派出偵查無人機,前哨衛接收圖像畫面后,再用音頻的形式,通過蜂群中繼無人機傳回二號車。
沒想到,這次余歲寒竟然直接拒絕了:“請求駁回,無人機數量稀缺,前凸哨衛群立即執行命令!”
我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但我心里卻像吃了臟東西一樣難。
夏諾也氣道:“無人機稀缺?但這可是人命啊!我們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我明白,這并非夏諾怕死,之前遇到水底銀魚的時候,都能直接沖鋒接。但這些日子作為前哨衛副隊長,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已經不想讓麾下的士兵再無謂赴死了。
但或許,也只有夏諾才能在余歲寒面前據理力爭吧,真要換做我在那個位置,我也只會無條件接,或者還沒想好怎麼拒絕就被著前進了。
余歲寒語氣不容置疑:“你只需要執行命令。”
音頻通道中,卻突然換了聲音,是周游:“夏諾,無人機大部分存在十一號車上,都一起被焚毀了。加上之前各車輛自帶無人機的損耗。我們收集了幸存車輛上所有的偵查無人機,加起來也只剩五架了,屬于極度稀缺資源,必須要省著使用,希你能理解。”
周游停頓了一下,“滋啦”一聲,我就聽不到聲音了。
·
另一邊,在最前方的機哨車中。
只有夏諾聽到了專線里,周游專門對說的話:
“所以相比起三十七人的前哨衛,現在能夠在低功耗下獨自前出飛行的無人機,比人命擁有更優先的存在權!夏諾,請執行命令!”
夏諾咬著牙,明白周游說的話。
但不能認同說出這個話的周游。
那個曾仰慕的對象,正在話筒后,冷漠地分析著利益得失,將自己的命,和前凸哨衛群所有人的命,放在天平里“公正”地計量著。
就在這時,又傳來趙無敵的聲音:“都別說了,夏諾暫停該次任務領導責任,老子親自帶隊。”
一號車里,趙無敵直接出來,駕駛著一輛機哨車,直接沖到了前凸隊伍中,然后一馬當先,沖到了最前面,比夏諾還靠前一個車位:“保持隊形,大家都跟我來!”
有十三世代帶頭,而且還是積威已久的趙無敵。
整個隊伍里,連最敢說話的夏諾都只能閉了,也就沒人再反抗了。
其實就生死而言,不過短短十來天的時間里,車隊里的孩子們,已經對生死麻木了,或者說是前哨衛的戰士們,已經像是醉酒一般,習慣了和死亡藏貓貓。他們普遍有種覺,死亡和自己是那麼的親近,卻又隔了一層,好似永遠抓不到一般。看著隊友們在自己面前,一個個的死去,既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死亡總是降臨不到自己上。又到死亡沒了實際的意義,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往前沖就行了,反正就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生死不過如此,若是膽怯,還徒旁人的笑柄,那多不值。
于是,整個前哨衛前凸哨衛群,全部跟著趙無敵往前加速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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