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江”之名在遠征軍中傳遞開來不久，這個由九輛裝甲運輸車組的隊伍，正式開始了渡江。

無論是裝甲運輸車，還是移哨車，其實都是水陸空三棲載。

裝甲運輸車進航行狀態后，可以像船只一樣渡江。遠征軍也放棄了在陸地上的一字型隊陣，轉而采用箭頭狀陣型前進。一號車位于箭頭的頂端，乘風破浪迎頭前進。后面跟著二號車，負責居中調度。左右各有兩輛車護衛。二號車后還跟隨著三輛車，分別是部分損毀的五號車，和兩輛藍醫療車。

航行了一天，都沒有遇到危險。

二號車中，余歲寒卻愁眉不展。

“這是江啊！”他攥起了拳頭。

周游昨晚的時候，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了此時，也基本確定了——航行了一天一夜，卻依然是碧波漾的江面。

他雖然沒有見過大江大海，卻也清楚基本的數據，腳下這個新安江，哪里是江了？簡直比海還寬廣！

原本預計半日的功夫，就能抵達紅土大陸，現在依然遙遙看不見陸地的影子。

更加讓人難以理解的是，余歲寒對時間的預計，是基于第一次遠征的況。當時，他們也橫渡了這條大江，才見到了1號資儲備點。僅僅十三年，這條江就變海了？實在太魔幻了！

余歲寒只能勉強給自己找個答案：

“這個星球的地殼似乎在急速地運，遠比想象中的要劇烈得多，滄海桑田，被減了十幾年。看來不僅那些星種在急劇變化著，這個星球也一樣。”

周游若有所思道：“地殼劇烈變……老師，我現在大概明白了，為什麼要修建一個生態球，把新漢定居點完全包裹住了。恐怕除了防止土壤被污染外，還兼著防震功能吧？”

“沒錯。”余歲寒嚼了片薄荷葉，才道，“穹窿最下方，其實是雙層的，除了放置有減震模組外，還有極高的配重，就像是一個不倒翁一樣，防止地殼的震傳遞到定居點中。若不是災變之日里，星種直接攻擊到了穹窿，導致了整的晃，一般的外部地震都會被消解掉的。”

“老師，我覺得您有必要將地殼變化的說法，廣播告訴給大家。在江面上航行了這麼久，卻一直看不到陸地，可能會影響隊伍的信心。”

余歲寒從善如流，進行了廣播。

周游朝著觀察窗極目眺，心中卻愈發不安：大陸，究竟在何方呢？

·

航行的日子里，我的前哨衛也沒閑著。

機哨車分散在車隊周圍，隨著車隊同速向前移。

每個哨位都距離隊伍五公里開外，進行平均分布，包括水面和水下，開展立式的守衛。

我們按照時間崗，第一天下午的時候，我在江面上執勤。當駕駛著機哨車來到新安江面，我才真正到自的渺小。那些利劍般破江而出的山峰，就像一個個手指，組了無數手章。我則像行駛于這些掌心中，隨時可能被碎。

到了晚上，到我休息，于是回到了裝甲車中。本以為，醒來后就已經到岸了。但第二天醒來，依然還在寬廣無垠的江面。我不太清楚江水究竟有多寬，但也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

到了上午換崗的時間，這次是在水下放哨。我和夏諾又分到了同組，不過這次，卻是巧到了而已。

我們駕駛著機哨車，來到了水下。

我發現，那些尖山也一直蔓延到深深的水底，只是看不清江水究竟有多深，所以看不到尖山的。但水面下的山巒明顯要壯不，越往下越。水波隨著哨車的渦而漾著，一圈漣漪劃過，那山巒似乎有些晃，但我明白，那不過是我的幻覺，僅僅是水的折。

我又想起了小時候，看著“幕布”上的尖山投影，似乎過了些年那些山巒也會有些輕微的位移。好在，就在我疑的時候，借助蜂巢中繼無人機，我聽見了余歲寒的全廣播，他說紅土之星的地殼在劇烈地變著，所以這條大江也被拉寬了，渡過它也就需要多花些時間。

他倒是解釋了我小時候的疑，為什麼要好長時間，才能看出山巒投影的輕微變化，或許就是地殼變所導致的，就是不知道那種舞的扭矩力是如何提供的，但此時此刻，我駕駛著哨車潛水底，與尖山表面近距離接，已經眼可見的明確這是真正的“死”，就是生老師所說的，這些尖山“沒有思想、也沒有靈魂”。

為哨衛領隊，我不想讓自己分心，再陷迷蒙的狀態，于是又和夏諾說起話來，想讓我的思維保持活力。

我們隨意地聊著家常，我給說了很多莫筱筱的糗事，想讓們的關系緩和一些。也說了當年伙同一群追隨者，痛揍夏斗天的往事。

總聊家常，也沒什麼意思。聊著聊著，夏諾又想到了高媛告訴我們的歷史，有些疑地問道：

“從前把‘文明降級計劃’視為理所當然。聽高老師把歷史說出來，細想一下，反而有些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

“新漢當年的目的，是為了在有限資源下，盡可能提高人口規模。但我仔細回憶了下，理老師好像是講過：科技的進步，能極大地提高生產效率。而生產效率的提高，不是反而能擴大人口規模嗎？為什麼我們要選擇文明降級，來使科技倒退呢？是不是把路走反了？”

這個我倒是以前就想過，也和周游探討過，張口就來道：

“科技的進步，確實能極大地提高生產效率。但那是在未發掘的資源，能保持總量充足的前提下。那種時候，越高的生產效率，會帶來越高的收獲產量，從而哺育更多的人口。但在新漢，作為一個狹小的生態球，資源總量是幾乎保持不變的。甚至于隨著循環系統的惡化，總量資源還在不斷減，導致連田地都要加速休耕，不然無法得到充足的照和澆灌。這種時候，生產效率失去了意義，在有限的資源總量下，如何充分調節人口數量，盡可能保持最大值，以提高基因多樣，增大文明抗風險能力，才是第一考慮要素。”

夏諾那邊，遲遲沒發出聲音。

“你那邊出什麼況了？！”我慌忙道。

“呃……沒事，只是沒想到你懂這麼多，而且，嗯，我也一時沒反應過來。”的音有些慌。

我松了口氣，也問出了我的疑：“說到科技，我倒是也有些奇怪的地方。”

“你說……”隨即，又接了句，“這種類型的問題，你要是不明白的話，我估計也沒法回答你。”

“群思廣益也行……夏諾，在中心塔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到不對勁兒？我看到那些封存的科技副本，其實和圖書館里記載的差不多，至都是有雛形的。無論是膠囊磁梯，還是像素元粒子，都有電梯啊、像素圖這類的相對應。技的升級其實是有跡可循的。但穿越星際的宇宙飛船，說實話，我覺得以21世紀中葉的技水平，可能無法制造出來。”

“你是懷疑時間？認為第一世代乘坐飛船，來到紅土之星的時間，可能不是21世紀中葉？”

“我也說不好，有可能是時間，也有可能是……”

我的話說到一半，意外突發！

一片璀璨的銀從前方向我們涌來，那銀像是一條巨大的飄帶，飄逸而靈，帶著集的氣泡，就要纏繞住我和夏諾所在的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