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諾想起了周游的母親——陸離之前的話。

【這幾個世代新漢也在不斷減人口配額，從當年黃金時代的數萬人口，已經凋敝了九不止。】

減人口配額，或許正是面臨資源枯竭時，所做出的不得已選擇。

如果文明的耗能水平無法繼續降級，就只能被迫進行人口規模的剎車。

但想到這個，夏諾卻又問了一句：“周游哥，你知道新漢曾經有過數萬的人口嗎？”

周游愣了一下，皺著眉頭問道：“數萬……怎麼可能？你這是聽誰說的？”

我也有些奇怪地看向夏諾，不知道怎麼突然問出這樣的話。

夏諾吱嗚道：“好像是哪本書上看到的……”答應過周家夫婦，要對那場對話保的。

周游不置可否，我卻能看出來夏諾臉上一閃即逝的慌，但我不會去拆穿，反而幫轉移了話題：“對了，周游，你之前說，你們嘗試過還原過去的設備，都有什麼樣的啊？”

我清楚周游也不是多事的格。

果然，隨著我岔開話題，他也沒有繼續抓著夏諾的話頭不放，而是順著我的話題道：

“哦，倒是嘗試還原過很多東西，但幾乎都一無所獲……比如我一直在研究的‘碳源食品工廠’項目，其實在第一世代離開地球前，人類已經發明了通過碳捕捉，進行食合的裝置……”

“這個我知道！可以憑空造出無窮無盡的大米飯，是不是？”我道。

“程安之，你聽過這個項目？”這回，換周游驚訝了。

夏諾解疑道：“周游哥，‘食品工廠’我們都已經知道了——生課老師和我們講過，但也說了‘核心部件至今無法修好’，原來一直是你在做這個項目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下，語調也低沉了下來，“上課的那天……正好是災變之日。”

周游略過了最后那句話，繼續道：“食合裝置的核心部件確實有問題。我們已經搭建了裝置的大框架，甚至合模塊都已經修復完畢了！但碳捕捉模塊到的損傷實在太大，目前還難以修復。一些相對原始的碳捕捉機倒也能裝得上去，但功耗又過大，相比于利用人力進行自然種植，本極不劃算，復原工作就只能卡在這里了。”

這之后，他又將目轉向我，“至于這項技的應用前景，如果真能修復好的話，那可不僅僅是飯，而是鴨魚，甚至是你只從書籍上見到過的食，都可以真實吃到。”

·

參觀完第一層存放的一些備份機，周游帶著我們來到了一個休息間。

說是休息間，其實更像是一個倉庫。休息間的主結構，和大廳沒有區別，都是被熄滅的屏包裹的曲度空間。但這個房間，卻堆滿了各種機零部件，放眼去，這些機竟沒有一個完好無損的，都明顯的缺胳膊，卻就這樣散的堆砌到房間各，還有一捆捆大的電線，散在其間，走路的時候差點把我絆倒。

“抱歉，房間有點，我們在這里稍微等一下。”周游領著我們，順著一條勉強供一人通行的小道，進了房間的一個角落，那里竟然放著一排桌椅，“這里原本就是會客間的，只不過這些年來，也沒什麼客人會進塔里，就逐漸廢品堆放地了。”

“廢品？”我看著這些充滿未來的機零件，不解地問道。

“是的，這些都是重新啟封的科技副本，但我們缺乏準零件制造能力，為了修繕一些機，只能在同型號的機子里，找到故障率最低的一臺，再把其它機子拆掉，用其它機子里的好零件去替換壞掉的，往往三四臺機子，才能勉強拼湊出一臺可以正常使用的。”周游掃了眼那些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機，無奈道，“至于留下的這些廢品，雖然都被拆報廢了，我們卻也不舍得扔。畢竟誰也不知道，這里的哪個零件，什麼時候就可能再有利用價值。”他用手過桌面，只見手指上出現了一層明的，“我們會定期朝著這些機噴修復噴霧，這東西附著在機表面，能延長其保存壽命，不過……”他嘖嘖兩聲，一攤手，“就連修復也快用了！”

充沛的資源，永遠是維持生命生存的第一要素。

我又一次想起這句話，但沒再說出口。從各種細節就能看出來，新漢面臨的資源枯竭問題，有多麼的嚴峻。

周游沒再繼續糾結于此，雖然面依然很冷，話語間卻在活躍著氣氛：

“不過想些好的，無論結果如何，研究崗的大家其實一直都在努力。除了食品工廠，還有科室在研究如何建造自醫療機，如果真的功，就能在藥缺乏的況下，盡可能減因為人工手造的死亡。當然了，各種藥品的研發也在進行，但因為當年飛船種子庫的儲存問題，沒有留下足夠種類的藥材種子，很多藥品都很匱乏，連最基本的冒藥也無法供應。”

聽周游提到冒藥，我不想起了自己風寒至逝的母親，如果當時有充足的藥品，或許就能活到現在吧。如果有醫療機，那更多因工傷殘的大人，也能活下來吧。

突然，我警醒似的拍了拍腦袋，我究竟在想什麼呢？如果一直想這些，不也和先輩們一樣——用努力尋求在新漢勉強度日的方法，去逃避回歸家鄉的可能嗎？

明明這些像是做夢一般的科技，無論是食工廠，還是自醫療機，甚至于未曾見識過真面目的屏綜合信息系統，其實在故鄉，都是隨可見的東西啊。

都是真真正正被使用著的工，而不是被封存在屏后面的文明墓碑。

只要能到地球，無論需要花費幾個世代的努力，都是不能放棄的！

方才那種茍且安的想法是怎麼出來的？是因為面對那巨大瞳孔產生的恐懼嗎？讓我也對離開穹窿心生了怯意？

我不再留于那些地球的產，而是重新回到了現實，開口道：

“對了周游，你知道那巨大的瞳孔是什麼嗎？我問過父親，但他不愿意說。”

聽我提到此事，夏諾也補充道：“我也是，還問了伯父伯母，他們也不說，好像有什麼律法限制，對十四世代要守口如瓶……你來中心塔這麼久了，你知道嗎？”

是對著周游說的，伯父伯母，自然指的是周游父母。周游倒是和我說過，因為夏周兩家蘑菇屋距離較近的緣故，夏諾小時候經常去周家玩。

但聽著夏諾的話，我卻漸漸對得知真相沒了信心。

如果真有什麼律法，是要對整個十四世代守口如瓶的，周游怕是也搞不清楚穹隆外的況。

沒想到……

周游直接點頭道：

“我確實知道一部分真相。”

我：“？？？”

夏諾忙道：“可以說嗎？”

“其實過不了多久，你們也會知道的。”周游沒讓我們失，他敲了敲桌面，還是滿足了我們的疑，“不過既然等待的時間有些無聊，我說說也無妨。”

“嗯？”

我咽了口吐沫，仿佛就要揭開名為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