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風的大腦猶如道道驚雷劈過，整個人完全呆立在原地。

他突然都明白了過來。

為什麼小時候的，會那麼稔地用畫本和他流。

他以為是顧及著他的耳聾。

卻從來沒想過，其實本來就不會說話。

他又想起，再次重逢時，為什麼會一臉興。

因為他和小時候的變化不大，一眼就認出了他！

那時，激地比劃著什麼。

他不懂。

便要在手機上打字。

本來是能和他相認的。

可他卻阻止了。

并且，他是怎麼對的？

他讓本就對不怎麼好的老公周衍生，誤會勾引他。

再后來，他把帶去酒店包房里。

強迫、欺辱。

任怎麼掙扎反抗，他也沒有半點的憐香惜玉。

甚至還狠狠地打了一掌……

曾經想過要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面前來，一輩子用心呵護著、寵著。

卻不曾想，他一直都在無所顧忌地傷害著。

并且，還是傷最深的那一個！

是一想到那個幾乎用盡全力的耳，他就覺周像是在被什麼無形的刑狠狠鞭笞一樣。

盡管毫發無傷，卻鮮淋漓、千瘡百孔！

“那許小暖……又是怎麼回事？”裴聿風幾乎是用盡全的力氣，才艱難地問出這句話。

許母收了收眼淚。

一提起許小暖，表冷了很多：“你還記得許小暖啊。”

“小時候許小暖的父母鬧離婚，媽沒空帶，就給我帶了一段時間。”

“所以那段時間，許小暖也在，不過許小暖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固定玩伴。”

“從不帶許思思跟一起玩，那時很嫌棄許思思是個啞，覺得帶思思玩就是個拖累。”

說著，許母又疑道：“我怎麼不記得你還和許小暖一起玩過？”

裴聿風閉了閉眼。

腦海里回憶起，他聽力恢復的那一天。

他去小孩家找，發現家已經人去樓空。

再折返回去的時候，他見到了那個靈靈的小孩。

他問：“這家小孩什麼？”

靈靈瑟著回答他：“許、許小暖。”

得到答案，他滿意離開。

其實他聽到了靈靈還說了一句的，只不過他覺得，那不重要了，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小孩的名字。

然而，回憶一旦被撕開，某些當初不曾放在心上的聲音，如今卻清晰地響在他耳側。

他憶起了靈靈后來說的那一句話。

說：“還、還有，許思思。”

還有許思思！

還有許思思！

曾經忽略掉的聲音，一遍遍地清晰回響。

如同寺廟的鐘聲般，帶著驅魔的功效，直搗他的心神。

回憶仿佛變了一條條的毒蛇，放肆地鉆進他里，將他的五臟六腑攪得支離破碎，將他本以為已經無堅不摧的心臟，狠狠纏，直讓他難以呼吸，隨時可能因心臟破碎而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許家。

甚至在臨走前，他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出口。

他對許思思做的事，怎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徹底兩清的。

出門前，他再次對上墻上的黑白像。

還是如剛才一樣，出素雅恬靜的微笑，就這麼溫地看著他。

可現在的裴聿風，卻只覺得骨悚然、脊背發涼！

那晚在人崖下，被河水淹沒前，也在一直看著他。

清楚知道，一直傷害的人都是誰。

害死的人，又是誰。

都知道！

那一刻，在想什麼？

裴聿風不敢去想。

甚至連回憶，都變得萬分的刺痛！

他狼狽地落荒而逃。

外面艷高照，裴聿風像是被掉了靈魂，只剩下一軀，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

他大腦空空。

一會兒是小時候，許思思用的純真和包容，將他從黑暗的深淵中拉上來的畫面。

一會兒是前不久，他步步為營，一遍遍傷害著，將從好生活一點點推至黑暗深淵的畫面……

“滴——！”

貨車司機急剎車，探出頭來狠狠罵他：“過馬路不知道走人行橫道，急著去投胎嗎？”

“滴滴——！”

轎車司機惱火地探出頭來，指著他罵：“！自己想找死，還想拉上墊背的嗎！缺德的狗東西！”

“滴滴——！”

“滴滴——！”

道路的通，差點因為他的橫穿馬路而癱瘓。

周圍不是此起彼伏的不滿喇叭聲，就是司機們的各種難聽的罵聲。

可裴聿風全都充耳不聞，依舊是行尸走一般，麻木地往馬路對面走去。

這時，對面人行道上，兩位不會說話的人在比劃著手語流著什麼。

這讓裴聿風有稍稍回過來一點神。

他回憶起，和許思思重逢的那次，興地在他面前比劃著什麼。

目一凜，他大步走過去，努力回憶著許思思曾經的作，然后模仿給這倆人看。

“請問，這是什麼意思？”他啞聲問。

其中一人掏出手機，在手機上打出幾個字，遞給裴聿風看。

『大魔王，好久不見呀！』

裴聿風怔怔地看著這幾個字。

洶涌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他再也忍不住，雙“撲通”一聲，重重跪了下來。

向來拔的背，像是被什麼極其沉重的石塊給住了。

他躬起，抬手捂住臉。

哭聲從一開始的艱難嗚咽，到一點點的變大。

最后變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崩潰的畫面，嚇跑了手語流的兩人，也嚇跑了路過的路人。

天邊的驕一點點沒于云層中。

滴答。

滴答。

前一刻還晴朗的天氣，下一刻竟然有豆大的雨滴落下。

雨滴越下越大，越下越。

最后竟是變了傾盆大雨。

道路兩側的人行道上，幾乎已經沒了什麼人影。

唯有他還孤零零地跪在地上，自式地不停捶頓足，嘶嚎大哭。

大雨澆頭而下，卻怎麼也不及心中眼淚的萬分之一……

……

周氏集團。

周衍生看到許小暖母親的來電，覺頭很大。

許小暖大概是抑郁癥又犯了。

以前抑郁癥犯的時候，也有許小暖母親打電話過來向他求助的時候。

每次，不管他手里正在忙著什麼多重要的事，他都會第一時間趕過去幫忙。

可如今，一想到許思思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想到曾經患得患失的模樣。

心的天平，好像漸漸地，開始往許思思這邊傾斜了不。

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樣，總親力親為地照顧著許小暖。

可隨著電話鈴聲一遍遍地響起，終究，周衍生還是心了。

他接了電話：“什麼事？”

“衍生啊，你一定要幫幫我啊！剛才有陌生人把我拉到巷子里暴打了一頓，醫生說，我的算是徹底廢了！嗚嗚嗚……”

“還有小暖，已經失蹤兩天了，我把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有的半點消息。”

“我們娘倆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衍生，你一定要幫我們啊！”

周衍生聽得瞳孔震：“許小暖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