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第三天，王世安來了。

他在程序的陪同下，坐到向箏的床前，緩緩開口：“向箏，你是我見過最努力、最有拼勁的人，你的實力我完全認可。但如今董事會的目盯不放，各個虎視眈眈的，項目不能沒有主心骨啊。”

向箏艱難地坐起，此刻的虛弱，什麼都做不了。

“那我……休完產假之后呢？”向箏暈乎乎的，卻仍努力保持理智。

王世安眼神閃躲，飄忽不定。

以前的蘇荷項目如同燙手山芋，無人敢接，可經過向箏近半年的力拼搏，局面已然打開，如今碩果在前，無數人都在覬覦，想分一杯羹來。

他咬了咬牙，出一笑容：“恢復原職。”

向箏轉過頭去，說道：“如果公司……一定要安排人，就讓明錦吧。”

明錦曾是向箏的直屬上司，是鼓勵向箏考專升本，這份誼向箏一直銘記于心。

*

住院第四天，程序接到父母的電話，說他們要來帝都。

尤其是程序的媽媽白嵐，言辭懇切，說趁著現在防疫政策放寬，一定要來伺候月子。

可眼下向箏的狀況，實在不適合見老人，長途跋涉于事無補，徒增老人擔憂罷了。

況且人多雜，不同的認知、理念差異以及事方法，都可能引發潛在的矛盾。

“媽，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呢，您先別來了。”程序勸道。

沒料到，當天下午程建設和白嵐就風風火火趕到了醫院。

程序一看這陣仗，便猜到母親和丈母娘提前通過電話了，因為柳春榮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老兩口看到正遭罪的向箏，心疼得不行，把程序拉到走廊無人，程建設第一個質問道：“你媳婦這麼遭罪、這麼難，為什麼不剖腹產？你還在等什麼？難不是因為箏箏怕留疤？”

程序心里清楚，老人很難理解其中緣由。

在老家那種小地方，他們見慣了為了多收住院費用，明明孕產婦自己能生，卻偏要剖腹產的況，也沒見哪個孕婦出問題。

“本不是疤不疤的事兒，這是醫生的建議。寶寶的肺還沒發育好，需要在母里多待些時間。”程序耐心解釋。

程建設立刻吹胡子瞪眼：“醫生分明是不負責任，在糊弄人。咱們那小醫院都能剖，他們這大醫院怎麼就不行？不就是想讓你們多住幾天院，好多收些錢嗎？”

世上醫患矛盾眾多，又有多是源于患者的無知呢？

程序心里窩著一團火，可面對的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懷著自以為是的好心。他卻本無發泄。

“爸，您是醫生還是人家是？這里是三甲醫院，醫生整素質都是老家比不了的。醫生不得病人早點出院，這樣病床流轉率才高。但現在阿箏的況，確實沒辦法剖。小孩子晚出生幾天，就能在保溫箱里待幾天。那是我的老婆和孩子，我能不心疼嗎？我恨不得替他們這份苦。”

白嵐拉著兒子的袖子，言又止，不停地使眼，最后終于一跺腳，豁出去了：“兒啊，你這遲遲不剖，讓親家母那邊怎麼想？那可是的親生兒。”

程序瞬間明白了，父母突然來京的原因，原來是丈母娘打的電話。

丈母娘心疼兒遭罪，以為是程序不同意剖腹產，又不想和程序正面沖突，這才找來程序的父母當說客。

“我明白了，我去問醫生。要是醫生說大人和孩子都不會有傷害，我就同意剖。”

程序詢問后，主治醫生給出建議：孕婦和胎兒目前況相對穩定，沒有明顯的染跡象和嚴重并發癥，可以進行短時間的期待治療，延長孕周。

這下，柳春榮、程建設、白嵐都無話可說了。

*

住院第五天，程序已經在醫院連軸轉了五天。

幾個老人都勸他回去休息一下，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他們會在這守著。

恰在此時，程序收到莊倩的微信，莊倩分的第一所大學便是程序的母校。

很明顯，莊倩做了大量功課，將他母校的輝歷史、人文趣事、校園景以及王牌專業都做了詳細梳理，語言幽默風趣。

程序可以想象，這個短視頻發布后，肯定會吸引不人的關注。

想著自己畢業十年，也算是為母校出了一份力，那就順帶一起錄制吧。

于是，程序回到家，快速洗漱后便開始錄制。母校的諸多信息他早已爛于心，錄了兩遍就順利通過。

“你快去休息一下吧，看你都明顯消瘦了。”

“下一期錄什麼？我自己也做些功課，”程序今天就十足，他如今已經習慣對著鏡頭，有事可做，還有人期待，“用我自己的方式展現出來，效果會更好。”

莊倩燦爛一笑：“清北太大眾了，大家都很了解，我不想在這上面花費太多力，除非有更好的切點。學院路那麼多專業院校，我覺得都很值得推薦。”

程序也不知道自己瞇了多久，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是母親白嵐打來的。

“兒啊，你快來吧。你的小公主進保溫箱了！”

程序像鯉魚打一般，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他的孩子出生了，這是……剖了？三個老人居然瞞著他，讓醫院給剖了？

“阿箏怎麼樣了？”他一邊問，一邊抓起鑰匙和錢包，風一般地沖出門。

“昏……昏迷著呢。”